临到村时,白峰把显眼的追风放在竹篓里。
猞猁皮毛价值颇高,幼崽更不用说,一些豪富之家,还会求购。
虽然他养猞猁迟早瞒不住,但能少一点麻烦还是好的。
今天到了村口比昨日早些,而且走的还是那条要穿过村子的路,即便白峰沿着村边回家,仍然不可避免碰上了人。
有个年轻猎户也刚下山,背着张弓,牵着两条威风凛凛的高头大狗,腰间挂着几只小型猎物,看样子是收获颇丰。
这人名叫周全,二十来岁,身材微胖,穿着一身裘衣,眼睛很小,足够隐藏那双尖细目光,嘴唇很薄,有刻薄之相。
见到白峰,周全脸上眯起一抹笑意,打了一声招呼,“呦,老白头!”
待走近了,周全一双小眼上下打量一番满头大汗的老头,和脖上缠着绑腿的大黄,最后目光落在白峰肩上的羊鹿尸体,有点惊讶。
“嚯!老白头,今儿居然打了一头羊鹿?”
白峰瞥了一眼,脚下不停,压根没有搭理。
这个家伙,他自认得。
村里的笑面虎,看着脸上一团和气,实则是个阴冷狠辣的角色。
今年干的最出名的一桩事迹,就是借给同村一户村民高利贷,并且由此侵吞人家几亩上等良田。
那家男人告到县里,最后却是不了了之,以男人在家上吊自杀告终。
周全叔父是村里的村长,而且县里还有关系,据说很硬,所以没谁能奈何了他。
这些和白峰没有关系,不过有件事情,引起他的注意。
据杜二说,周全在县里的关系,是一个往日和他有恩怨的人。
当年白峰落叶归根,悄无声息返回家乡,结果没过几天,就被县里的人找上门来,其中定是有人作祟了。
结合周全从那以来,日子过得愈发红火,以及他和县里关系来看。
不难猜出周全在这里面的联系。
借他白峰来和县里当差的那位扯上关系,不得不说,周全这个算盘打得确实不错。
周全对于白峰态度,不以为意,扫了一眼白峰背后竹篓,笑呵呵道:“看你累的,要不我来搭把手?”
说着,追上前来。
白峰迅速转过了身,面朝周全,用他独特烟嗓,中气十足,冷冷说道:“老头子还拿得动,就不劳烦你了。”
周全悻悻放下了手,脸上笑容更盛,“既然如此,那老白头你慢点,老胳膊老腿,别摔到了。”
望着白峰一人一狗的背影,周全脸上笑容淡去,右手摩挲下巴,眼中露出贪婪之色。
虽然白峰反应够快,但他刚刚跑近,还是看到竹篓里的一抹身影。
“猞猁幼崽?”
“黄狗脖子上面受的那伤,不可能是幼崽造成,竹篓下面,可能有张猞猁皮子。
真以为能瞒得过我?”
“猞猁这玩意儿跑的多快,这老头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猎到猞猁,还有一只幼崽!”
周全嘟嘟哝哝,“许久不见,这老家伙身子骨倒是硬朗。”
“那张皮子可不能糟蹋了,得弄过来。”
周全想了半天,一拍脑门,想到一事,“最近在征税啊!”
每年县里都会向猎户收税,征收形式是交付兽皮。
兽类冬季皮毛长得最好,所以一般是在冬天征缴,而不像粮食那样秋夏征收。
如今严寒刚过,恰好到了向猎户们征税的日子了。
往年这个时候,都是白峰这些猎户最苦的时候。
如果不够份额,交不上税,会被罚作劳役,九死一生。
周全微胖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让人感受不到一点和煦。
“正好借着这个由头,明天一早就去白老头家。”
猞猁幼崽,他也很馋,即便自己不养,卖给那些城镇里的家伙,能换不少银子。
……
白峰回到了家,放下猎物,坐在火炉一旁歇息,眼中闪过一缕精芒。
以周全的尿性,他那一点心思,白峰如何看不出来?
刚刚追了过来,无非是想看看竹篓里的东西。
白锥岭的山民,时常上山,没谁会不认得猞猁。
“最好别不开眼,招惹到我。
否则新仇旧恨,非得把你办了,弄山里面喂狼不可!”
老白峰当初太老,即便知道这个小子动作,也没那个报复心思。
但是现在……此白峰非彼白峰!
“话说老白峰自从战场上下来,好像几年没有杀过人了。”
周全身材颇为壮硕,在村子里横行,所依靠的并非只有靠山、关系,还有他自身的实力。
放眼整个红叶村,周全箭术颇为不错,而且通点粗浅武艺,会个一招半式,在猎户中,能算拔尖。
可在杀过不少人的白峰眼中,周全会的,只是三脚猫的功夫,登不上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