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向后倚住靠背,以免压迫到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肋骨。
按说带伤出行并不算一件轻松的事,但还好李维此时没有行李。之前的那个小皮箱被他丢在了咖啡馆,剩下的东西都在空间里,李维的身上只剩下了他的证件和其它几样随身物品,和一套借自老陈的衣服。
浑身没有了累赘,旅行也变得惬意了不少。
李维看向窗外,他此时正坐在合众国一号铁路的一辆列车上。
内燃机驱动着火车穿过铁轨,穿过纽卡尔州的空气,迎接着加列弗尼亚州的黄金之风,穿过合众国西海岸宽阔的平原,遥遥可见深蓝色的海洋出现在视野尽头。
李维买了张一等车厢的车票,因此车厢内的空气还算清新。李维闭上眼眯了一会,冥冥中似乎回到了在大学图书馆的日子,当时他戴着耳机,隐约间仿佛有熟悉的旋律回荡……
这时,妆容精致的乘车员小姐走了过来,李维睁开眼睛,看见她递来一张菜单。
“先生,这是我们提供的午餐,请看看您想吃什么。”
李维扫了一眼,黑色革制的夹板上是一张有鎏金花纹的菜单,上面提供AB两种菜单。
“嗯……该要煎羔羊排呢,还是煎牛里脊……”
李维纠结了一下,还是指了一下B套餐道:“This.”
乘车员小姐含笑点头,收起菜单去问其它的乘客了,李维则一边侧头看窗外,一边敲着膝盖思考到圣芙兰西斯后的事情。
首先自然要找到房子和工作,然后就这样积累财富。
与搞钱相比,李维对提升评级的兴趣不大,迄今为止他杀死其它巫师时几乎都是被迫为之。上辈子形成的价值观至今依然在影响着李维,使他难以适应巫师间互相残杀的丛林法规。
他有个不成熟的想法,那就是靠着自己的知识和超越时代的见识,发家致富,赚他个几百万美元,然后到赛里斯去。
他还没有去过赛里斯,这个与地球似是而非的世界中的与他的故乡对应的地方。
他希望看看那里,他希望在那里找到自己熟悉的东西。
这时,餐车摇晃着推来,乘务员小姐将一个金属餐盘放在李维面前的桌子上。
现在金属餐具是一股新的风潮了,这也是世战后带来的影响。
战时给士兵们生产铁头盔、铁水壶和铁餐盒的工厂现在开始将战场上退役的装备重新加工成锅碗瓢盆,卖给退役回来的士兵们。
比方说李维面前的餐盘就很可能曾是一个抠脚大汉的头盔,他左手的叉子可能曾是他的刺刀,右手的餐刀也许曾是他腰间某颗没来得及用的手榴弹。
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军民鱼水情了。
李维的午餐是一块用黄油煎的牛排,上面撒了一些蒜蓉煮豌豆。配菜是一个有李维手掌大的烤马铃薯,盐皮酥脆,内里撒了黑胡椒盐、黄油和芝士。
饭后还有一小块提拉米苏作为甜点。
量有点多,李维秉着不浪费的原则,只剩了一点土豆。
乘务员收走餐盘,李维挥手向她要了一杯不加糖的红茶。
火车仍在行驶,此时已经离开了城郊的宽阔农田,进入了明亮金色落叶松所包裹的林地中。地上的灌木渐显荒凉,左侧遥远的地方模糊地连绵着不知道什么山脉。
偶尔有成群的白尾鹿沿着铁道奔跑,这让李维不禁有举起拉栓式步枪瞄准的想法。
这一天是1920年9月11日,此时天气微凉,秋风回荡。
李维静静地在脑中想着事情,那熟悉的旋律又一次萦绕了。
[All the leaves are brown,]
[And the sky is grey.]
[I"ve been for a walk,]
[On a winter"s day……]
……
两天后。
“嘟呜——”
火车拉响汽笛,刹车咬死,发出钢铁的摩擦声,旋即缓缓停靠在站台边。
上午的阳光直射在这世界上最繁华的国家的最繁华的城市中,直射在车站旁造型新颖的哈维连锁餐厅的屋顶上——据说仅仅是这间餐厅的造价就超过了一些小国的总统府。
随着列车门缓缓打开,在车站里等候已久的报童们随即拥堵在站台上,向旅客们兜售起花生瓜子假烟私酒报纸杂志。
李维右手揣兜,挠着头发走下站台,很快就被一个穿着灰衬衫的报童拦住了。
“先生,要买点什么东西吗?”报童胸前挂着一个打开的盒子,里面摆着杂志与烟酒。
“有《联邦凤凰报》,《黄金之风报》,还有最新一期的《兔兔公子》!”
李维低头一扫,发现这本《兔兔公子》跟孙耗子给自己的略有色差,于是问道:
“你这《兔兔公子》是盗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