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云朵被落日余晖染得色彩斑斓。一处处升起的袅袅炊烟,映衬得乡村如诗如画。
老爷子和大儿子收拾工具准备回家。伟宁闻到身上的汗味,悄悄地碰了碰家定:“要不去水库洗澡。”
家定小心看了一眼爷爷和大伯:“你会游泳吗?”
“把吗字去掉。”伟宁竖起大拇指,洋洋得意的说:“我是这个。”
家定也没怎么犹豫就往水库方向走,伟宁赶紧拉住他:“回来。”
家定不解:“又不去了。”
他指了指衣服:“大哥,衣服不换吗?”
家定看了看满是黄泥渍的衣裤,解放鞋也是一身泥。
于是两人悄悄地跟在老爷子身后回去,再上阁楼取干净衣服。出了老屋,顺着小路一路狂奔。
伟宁在身后跑,“跑什么,有狗追吗?”绿树矮草一路夹道欢迎,风呼呼的在耳边吹,还夹杂着一股热浪。
家定也不回头,跑得飞快:“我妈不让去水库游水。”
两人还没跑到水库,就放慢了脚步。远远的听见喧嚣的水声,是有人猛扎进水的声音。听声音人数不多,七八个左右,都是男孩稚嫩的声音。
转过一个弯,终于看见卧在两座山丘间的水库。说是水库,倒不如说是把溪水拦截在两山之间形成的洼地。
伟宁看了眼,水应该不深,能看见溪水底部的细沙。水库不宽,几十米,却很长,由西向东,汇到此处被人拦截,成了方圆几里农民灌溉的水渠。
两人下到水库,就见一人打招呼,远远的便挥手叫着:“家定,家定。”
水库大,伟宁不想过去凑热闹,就选了一处地方。他把换洗衣服挂在一棵显眼的小树枝上。
这时刚才打招呼的人已游到跟前,是他之前见过的田哲辉。
“家定,你都好久没来游水了。”哲辉说着,招手让他快点下来。
家定穿着内裤就下水了,刚游出一段了短裤就掉队。看得伟宁喷笑。家定抓回逃跑的短裤,扔到一堆衣服上。也是尴尬。
哲辉不甚在意说:“没人来看,都光着。”
伟宁扎进水里,一半凉意,一半暖意。全身的劳累在这一刻统统冲走。
“啊,有女的。”不知谁吼了一嗓子,几人马上潜进水里。
伟宁四下张望,果然看见一抺身影。他盯着那身影越来越近,终于看清是个三十出头的妇女。
“田孝光,你给我滚上来。”好大一嗓子!
好一会儿,水面冒出颗湿淋淋的脑袋。稚嫩的脸庞写满惶恐。男孩光屁股上到岸边,约摸十一,十二岁的年纪。
中年妇女往男孩屁股抽了一树枝,男孩嚎叫一声捂着屁股往小路上跑。女人在后面拎着衣服,一路低骂着。
女人走后,水面又恢复喧闹声。
“家定,我听二哥说市里搞抽奖活动,我们一块去呗。”哲辉在家定边游着,说:“听我二哥说,特等奖是一部面包车。”
家定说:“真的?”他都没见过抽奖是什么样子。
哲辉说:“比珍珠还真,人抽奖都一个礼拜了。一等奖彩电三台,抽走两台了。其它奖还有自行车,风扇,收音机。”
家定笑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中奖了。”
“那明天去呗。”哲辉征求他的意见。
家定不肯定的说:“我妈肯定不让我去。”
哲辉靠近他耳边低说了几句,家定看着仰面浮在水面的铁伟宁。
他游到伟宁身边,“你裸着还仰泳,不怕人看光光。”
伟宁不以为道:“我身材好,不怕人看。”反正谁丑谁尴尬。
家定睨了他一眼,心想: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当然他的身材很好,有薄薄的腹肌,肌肤偏白,身高腿长,连裆部都比同龄人的他有资本。他摇摇头,骂自己想这些可耻的事干嘛,世风日下。
“那个伟宁,明天你要去市里,我能去吗?”家定看着浮在水面上的侧面。
“可以啊,本来我还找人提东西。”
家定连忙说:“我来。”
这两年他被杨瑛拘在家里,感觉要疯掉了。念高中时在寿安高中,那时还偶尔去鸣州市看舅舅。自从毕业后,他就没去过市区。生活的重心一直在南岗村。生活除了农活,还有作坊。他觉得这一辈子就看到头了。
水库里游泳的几人也陆续离开。家定看天色渐暗,提议回去了。不然家里该着急找人了。
两人光着身子上岸,擦干身体套上衣服,又将脏衣服随便搓洗一下。走时将在河底捞到的一块石头装进裤兜。
晚风徐徐吹来,一阵阵凉爽,吹得山间密林哗啦啦一阵作响。抬头望去,几颗夜星已迫不急待冒出来,为这夜色提前绽放。
两人转进天井大厅,看见杨瑛正拿电筒出来要去寻人。
杨瑛看见两人回来,本来要说什么的,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二伯娘,我们去游泳了,今下午干活出了身汗。”伟宁忙解释。
杨瑛嗯了声,“都进去吃饭。”
两人回来及时,刚刚要开饭。
于奶奶关切的问“乖孙,以后在家洗,水库溪水冷。”
几个男人觉得没什么,以前也偷偷摸去洗。但家里的长辈不免叮咛几句,生怕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