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在宿春街的一家饭馆进行,摆了近八席,取个吉祥吉利的意头。在这年代这样的酒席只能是一般,当然大家都知道今日仅仅是下聘礼,没有大操大办的道理。聘礼下了,那么真正的婚嫁日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因为曾家地方不大,很多亲戚是直接来了饭馆。所以当曾抒雷到饭馆后,见了更多曾家的亲戚,她只觉更头疼。一时的心软,让她混在不认识的人当中,简直就是一种煎熬。她现在巴不得扒上两口饭菜,马上走人,逃离全是审视目光的地方。
“宝才,宝才。”严丽华一进饭馆就将侄子带到一边,“看见人没有,今天可是带过来了。你可得抓紧点表现,不行就……”最后几句就在他耳朵边嘀咕。
严宝才点点头,“姑,你放心,这事一定办成。”嘴里应着,眼睛直直盯着曾抒雷端坐的后背。心里直痒痒,连个背影都这么好看,前面更迷死人。
严宝才回到自家一桌,严母拧着他胳膊,“又盯着哪个小贱货了。正正经经交个女朋友不行吗?”
“我有哇,喏,那个扎高马尾穿针织毛线衣的那个。”马宝才指了指曾家那边两桌中的一桌,那个在一群灰扑扑的衣服中最显眼的女孩。
严母一看确实挺漂亮的,正好综合一下严家的颜值。他家儿子亏就亏在长相身上,太瘦,脸瘦就被人戏称马猴。如果这么漂亮的女孩成了儿子媳妇,生下的孙子就成了漂亮的小子。想想就美得冒泡。
突然她想到一事,“她坐曾家那桌,她是曾家什么人?”
严宝才说,“姑父的二女儿。”
严母啊了一声,“那不成,表哥表妹的,容易生出智障小孙子,你还是算了。”想想也挺可惜。
严宝才不满严母的反应,“她不是姑姑亲生的,是姑夫另外一个老婆生的。”
严母顿时明白这就是小姑经常咒骂那个女人生的女儿。那就没关系了。她还乐于将那女人的女儿拢到自家地里,肥水不流外人田。
酒席进行到一半,严丽华有意无意的让严宝才坐到她身边,严宝才就赖着不走了。
“表妹,你好,我是严宝才真是你表事。”曾家的人像是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菜一上桌就像抢的一样。根本没人留意两人。
曾抒雷是因为没什么胃口,看着一众人狼吞虎咽,生生把她那点饿意逼退了,反而有些反胃。
她看了一眼满脸讨喜的严宝才,“我们很熟吗?”
“一回生二回熟嘛。而且当初确实有些误会,我现在向你道歉。”严宝才说得一脸的坦荡。
曾抒雷嗯了声,算是接受了道歉,不然大庭广众之下,一个男子为何无端端的道什么歉。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不想被他强行出风头。
“表妹你不饿吗?”严宝才见她三缄不动口问道。
曾抒雷点头,“没胃口。”
严宝才连忙给她端过一碗汤,“来,喝碗汤,挺滋润的,你看你皮肤多好,多喝多保持皮肤的弹性。”
曾抒雷本不想接,但见他已放到跟前,“别客气!”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她突然发现她很想铁伟宁,那家伙也是厚脸皮嬉皮笑脸的,但是就是讨厌不起来。而眼前的男人,怎么做怎么违和,太讨厌了。要不当着这么多人,真想甩脸子给他。
雷若鸿坐在曾家主桌这桌,心不在焉,眼睛瞟到邻桌,见到曾抒蕾表哥竟然搭讪曾抒雷,他的心痛得要滴血。为何她宁愿对着一个丑不拉叽的男人好言好语,对自己永远是冷冰冰的疏离。
曾抒蕾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她以为的良人,心里装着别个人,或许她只是个替代品。以前觉得曾抒蕾这个名字像是狠抽曾抒雷妈妈的脸,现在反而更像是在惩罚她。因为她妈妈的一时私欲,她从此烙上了这个有耻辱性的名字。
如果时光倒流,她会避开这个名字,叫阿猫阿狗都好过叫曾抒蕾。极身相似的两个名字,有能力有魄力才能驾驭这个名字。她没有什么能力,连眼前的男人和名字,都护不住。
她产生过逃离饭馆,不想再任人摆布,尤其是男人那双眼睛,都粘在别人身上了,也不舍得离开。这一幕幕,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碎了几万块碎片,扎得手直流鲜血。
她靠近雷若鸿身边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生生把看得痴迷的雷若鸿惊醒,差点跳起来。看着他惊慌失措的狠狈相,心里怎么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她压低声音愤恨的盯着曾抒雷,“好看吗?要不要我过去把她请过来,让你瞧个清楚。”语气满满的愤怒,声音虽低,却一字一句的传进他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