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意现在后悔极了,她就不该觉得队伍拖沓独自出来,安安生生跟着队伍走就没这些事的,她也不该因为无聊就让车夫改了路,追别人的马车的。
一想到那辆马车,她像是突然有了发泄口了一般,此时的担惊受怕全都化为了滔天的恨意,她在心里暗道“对对对,都是因为那马车上的人,她们若是一起走,在她给那老人东西时阻止了,就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她们要是现在停车陪着她,也不会让她现下如此害怕。”
她长长的蔻丹甲狠狠嵌入掌心,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春桃,你见着那马车里的人了吗?”
春桃摇了摇头“没有,只听见过那声音。”
车身突然摇晃了起来。
李知意颤抖着身子,推了一把车夫,她的担忧害怕全都化为了愤怒“滚出去守着啊,他们两个人怎么守着的住。”
车夫垂头应是,掀开车帘时又再度出声“若是真与流民们发生了冲突,我会砍断缰绳,送女郎上马,女郎只管往前跑。”
她咽了一口口水“我骑射课程只是为了应付父亲检查而已,并不精通,你不能带上我走吗?若是不小心从马上摔下去,破了相摔断了腿可怎么啊。”
车夫摇头“他们两人拖不了多久,我得留下为女郎争取时间。”
春桃听着这些话,心都凉了几分,就算是有两匹马,可她不会骑马啊。
她颤颤巍巍望向女郎开口问道:“女郎会带上我的对吗?我梳的发髻最好看了,而且我还会煮女郎最爱的酸梅桂花羹。”
李知意甩开她扯住了的袖子,干干巴巴的回答:“你好歹在我身边伺候了三四年,肯定会带上你的。”
车外流民们的包围圈再度缩小,一个瘦了吧唧的年轻男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枯黄头发,趁着车夫顾忌不过来,手脚并用就打爬上了车顶。
一时间车身强烈的晃动,让马儿都嘶鸣了一声。
他用力的掰扯那颗犹如幼儿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见着左拽又扯拉不下,干脆盘坐下来用脚踹。
这又引的李知意和春桃惊叫连连。
她们的叫声还有马儿的嘶鸣声像是战场上的号角一般,立刻激发了两边的冲突。
车夫旋身上车顶,一刀就把那男子头给砍了下来,咕噜咕噜,那头颅上男子脸上的笑意都还未消逝,就滚落在地面上,流民们迅速躲开,留出一小片空地。
顿时有哭嚎声起“我儿不过是新奇一颗珠子,他就去看看而已,你们竟然杀了他!我家里可就这一根独苗苗了啊,你这是断我家香火啊!”
殷红的鲜血顺着车顶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流民们像一只只饿狼一般盯着三人,随着车夫刀尖上最后一滴血滴落,这场以少敌多的战斗就开始了。
先是流民们顾忌那明晃晃的大刀,只是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着几人砸去,随后就是有络绎不绝的人,开始妄图爬上车,把里面的人拉出来。
怒吼声一浪高过一浪,已经有一名车夫被红了眼的流民活生生咬死后,上半身已经不知所踪,徒留下两只腿挂在车辕上。
地上也横七竖八躺了许多具流民的尸体。
头车车夫见着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就想掀车帘进去,结果却被车闸挡住,他语气极快“女郎,快点出来,挡不住了,他们杀红眼了。”
李知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手上动作慌乱怎么也打不开那车闸,春桃甚至已经蜷缩在角度不敢动了。
车夫反身砍了一刀,阻止了想要扑上来的人,焦急的喊道“女郎躲开些,我砍断它。”
李知意连连后退,用袖子擦了擦泪,抽泣道“你小心点,别崩开砸到我。”
砰砰几声响动后,车闸应声而落,车夫也顾不上什么主仆尊卑,一把薅起女郎,将那繁复拖地的衣裙一刀砍去一大截,李知意的珍珠绣鞋就这么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