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风返回到乾清宫,脚步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午膳简单而匆忙,几口清淡的菜肴下肚,他便迫不及待地起身,准备前往德胜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坚毅的面庞上,映照出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既有对未来的期许,也有对现状的无奈。
明代京师,这座古老而庄严的城池,共有十六座城门,如同守护神一般矗立在四方。内城九座,外城七座,每一座都有其独特的历史与故事。德胜门,座落在西北方向,是军队出征的必经之路,其名寓意“得胜”,意义非凡。林小风心中暗自思量,这座城门,见证了多少荣耀与悲欢,今日,他又将在这里写下怎样的篇章?
想当年,李自成攻打京师时,首当其冲的是西直门。那时的西直门守将吴麟,用土石严严实实地封堵了城门,李自成无奈之下只好改攻其他城门,最终是通过德胜门攻入了京师。这段历史,如同梦魇一般萦绕在林小风的心头,让他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
林小风一步步登上城墙,远眺四方。天地广阔无垠,满目荒凉,一种苍凉之感油然而生。城墙高耸入云,四丈之高,顶宽三丈,足以让十辆马车并行!守城的兵士们都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仰视,他们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长,显得格外卑微。林小风继续前行,新任京营总督成庆华紧随其后,东厂太监王德化则侍奉在左右,他的脸上挂着媚态十足的笑容,却让人心生厌恶。
(林小风为各城门都配备了武官和守城太监,表面上看似可以互相监督,但实际上武官厌恶太监,太监也鄙视武官,反而产生了反效果。这种微妙的矛盾,如同暗流涌动,让林小风的心中充满了忧虑。)
“皇爷,城墙上寒风刺骨,请陛下移步到城门楼,奴婢已经备好了炭火,里面暖和。”王德化用那媚态十足的话语说道,语气中透着一股子谄媚。
林小风瞥了他一眼,心中盘算着是立刻杀了他还是留待以后再杀。他的眼神深邃而冷峻,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史书记载,当年李自成的大军兵临城下时,兵部尚书张缙彦见大势已去,主动打开了正阳门,率领百官亲自迎接,并劝说李自成在京师重登帝位。而司礼监太监王德化,则亲自率领部下打开了德胜门,跪在地上迎接李自成入城。这个身为皇帝内臣的人,不尽忠也就算了,竟然还跪舔李自成,他到底想干什么?林小风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愤怒。
林小风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问道:“炭是从哪里来的?”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人心。
王德化一愣,没有回答,只是说:“回皇爷,这炭是奴婢从兵部领的。”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
“领了多少?”林小风紧追不舍。
“二百斤。”王德化小心翼翼地回答。
“二百斤够用吗?”林小风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子嘲讽。
王德化以为林小风在关心他,感动地说:“皇爷,足够了!奴婢每天只烧十几斤炭,这个量可以用半个月还有余。”他的脸上写满了感激之情。
“呵”林小风冷笑不止,伸手抓住一旁守城士兵的衣领,拖拽到王德化面前,冷声问道:“他有没有炭取暖?”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没有。”王德化毫不犹豫地回答,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愧疚之情。
别说这个人只是个普通的士卒,即使是七品的把总也没有炭火取暖,能烤火的都是六品以上的官员。这种不公平的现象,让林小风的心中充满了愤怒。
“既然没有炭取暖,你为什么说足够?我大明的守城将士就不是人吗?你身为内臣,不但不为朕分忧解难,反而借朕的名义压榨守军,过着奢靡的生活。”林小风的声音越来越高亢,他的愤怒如同火山一般爆发出来。
“实在可恨!”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决绝和愤怒。
王德化前一刻还在享受林小风的关心,没想到下一刻就被定罪。他感觉天都要塌了,脸上的媚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惶恐和绝望。
见皇上发怒,王德化立刻跪在地上:“皇爷恕罪,奴婢并不是有意独享炭火,兵部和户部都缺钱粮,炭火供应不上。”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辩解和哀求。
“按照朝廷的律例,奴婢在屋里烤火是合规的。”他试图用律例来为自己开脱。
王德化以为林小风是在故意发怒,想和他配合收买人心。这样他既没有错,皇上也通过关心守军收买了人心。然而,他错了,他错得离谱。
林小风笑了,那是一种冷酷而嘲讽的笑。他笑王德化冥顽不灵,笑他死到临头还嘴硬。他的笑容中充满了对王德化的鄙视和嘲讽。
“你是德胜门的守城太监,朕问你,德胜门有多少守军?弓弩兵有多少?火器兵又有多少?滚木礌石、火药弹丸都存放在哪里?”林小风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一般抛出,让王德化懵懵懂懂,连成庆华和守城的兵士们也被震住了。
他们从未想过林小风皇帝竟然会说出这些详细且专业的话语。炮兵是相对专业的兵种,炮口的角度、装药量、弹丸的重量都会影响火炮的射程。守城前炮兵需要测出最大射程,然后在地面上做标记,一旦敌人进入射程就可以立刻开炮。这些专业的知识,林小风竟然了如指掌,让他们不得不佩服。
王德化根本不懂这些,他支吾着看向成庆华,然后想转身问身后的守城士兵。然而,林小风根本不给他机会,他冷笑一声:“来人,把王德化从城墙上扔下去。”他的声音冷酷而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皇爷.奴婢错了!”王德化终于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他双膝跪地,上半身趴在冰冷的城墙土上,不停地求饶。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皇爷饶命啊!”他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希望皇上能够饶他一命。
“奴婢知罪了皇爷,这次就饶了奴婢吧.”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断气一般。
然而,林小风却摇了摇头:“如果朕饶了你,其他人会继续效仿你。反正罪不至死,你说对不对?”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决绝和冷酷。
王德化的脸色惨白如纸,跪在地上一脸茫然。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等待着他的只有死亡。
“来人,把王德化从城楼上扔下去,杀一儆百!”林小风的声音如同寒冰一般冷酷无情。
守城的士兵们早已受够了王德化的指指点点,一个千总亲自动手,和另外三个人抓起王德化的四肢,四人同时用力将王德化从城墙上扔了下去。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犹豫。
“啊!”王德化发出了一声惨叫,然而这惨叫却骤然停止。他的身体如同一块破布一般从十几米高的城墙上摔下,摔成了一滩血水。他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如同一个微不足道的尘埃一般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城墙上的士兵们无不动容,他们偷偷看向林小风,眼睛里写满了忠诚。他们知道这位皇帝是一个言出必行、行出必果的人,他们愿意为他效忠到底。
成庆华跟在身后全程没有说话,此时内心只有震撼与钦佩。眼前这位皇帝用一个太监的性命换来了整个城门守卒的忠诚。而且他上到国家大事下到士兵守城似乎都了如指掌。这还是自己认识的皇帝吗?他不禁开始重新审视这位年轻的皇帝。
林小风看着城墙下的血水吩咐道:“王国兴。”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臣在。”王国兴应声而出,他原为锦衣卫指挥佥事,公孙遇春胜任指挥使后补其缺,另一指挥同知之缺一直空置。他此时站在林小风面前,等待着皇上的指示。
“通知所有守城太监即日起立刻回宫。守城之事全部交由京营总督朕不会再派太监监军。”林小风的声音坚定而决绝。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改变守城太监的弊端,让军队重新焕发出战斗力。
“遵旨。”王国兴领命而去,他的心中充满了对皇上的敬佩和忠诚。他知道这位皇帝是一个有着雄才伟略的人,他一定会带领大明走向繁荣和昌盛。
成庆华立刻下跪:“陛下不妥啊!守城之事关系重大最好有内廷监督。”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和担忧。
然而,林小风却斩钉截铁地说道:“无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各城门守将提前准备土石流贼兵临城下时用土石封堵城门洞。”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和坚定。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城门的安全,让敌人无法攻破。
随后的半天时间里,林小风分别观看了火炮、佛朗机炮、鸟铳、弓弩的测试
“纸壳火药?”成庆华一脸疑惑地问道,眉头微蹙,显然对这个新奇的概念感到陌生,“请陛下赐教制作方法。”他的眼神中透露出迫切与好奇,仿佛一个渴望知识的孩童。
林小风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很简单,你只需取来铅丸和火药,把它们一同放进一个纸筒里。在装填的时候,撕破纸筒,让火药、铅丸和纸筒的碎片一起塞进去。这样既能保证火药的量足够,又能加快装填的速度。”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得意,仿佛这个小小的发明能改变一切。
成庆华拿着火铳,沉思了片刻,他的眼神在火铳与林小风之间来回游走,越发觉得这个方法巧妙,迫不及待地想要试一试。他先是找来一张纸,那纸薄而坚韧,如同他此刻的心情,既紧张又充满期待。然后,他向守城的士卒要来了火药壶和铅丸,按照林小风所说的方法开始尝试包装。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城墙上,给这冰冷的战场带来了一丝温暖。在林小风的指导下,成庆华很快就掌握了要领。他的手指灵巧地穿梭于纸、火药与铅丸之间,每一次动作都显得那么专注而坚定。
虽然弹丸和火药都放在纸筒里,但它们之间需要有一定的隔离,否则气密性会减弱,杀伤力也会受到影响。这一点,成庆华铭记于心,他的每一次尝试都力求完美。
另外,包火药的纸既不能太硬,否则难以压实;也不能太软,否则容易漏药。这其中的分寸,成庆华拿捏得恰到好处,他的耐心与细致,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经过几次试验,成庆华终于达到了满意的效果。他看着自己手中的纸壳火药,眼中闪烁着惊叹的光芒:“陛下,如果我大明军的火药都改用这种方法,战斗力至少能提升一倍!”他的声音中带着激动与自豪,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那就赶快命令匠人制作,并分发给守城的将士们试用。”林小风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的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
“臣遵旨,即刻就去安排。只是工部的匠人们都忙着制作手雷,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大量制作纸壳火药。”成庆华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他深知工部的压力与困境。
林小风想了想,火铳和鸟铳改用纸壳火药的技术要求比较高,火药多了容易炸膛,少了则威力不足,最好还是由工部和内廷兵仗局共同制作。至于手雷,技术相对简单,只需要药量足够就行。他的目光在成庆华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手雷的制作就交给内廷负责,工部和兵仗局则全力制作纸壳火药。”
“臣领旨。”成庆华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他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与使命。
此时,城墙下的士卒们正在寒风中坚守,他们的衣衫单薄,面容憔悴。林小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命令内阁督促兵部和户部迅速解决守城士卒饥寒的问题,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关怀。
等到他回到乾清宫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郭天阳拿着一份满满的邸报在殿外等候,他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孤单。
“皇爷,邸报已经准备好了。”郭天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哦?”林小风对郭天阳的办事效率感到有些意外,他接过邸报仔细阅读。邸报上的内容总体来说还不错,只是信息稍微有些滞后,标题也不够醒目。他本想命人连夜印刷,但又考虑到次日早朝的大事,于是命令郭天阳留出头版头条的位置,等次日再印。
郭天阳刚离开,顾朝生就匆匆来到殿门外:“皇爷,我有话要说。”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与焦虑。
“进来说吧。”林小风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顾朝生走进殿内,他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他跪在地上,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陛下,我已经围了国公府一天一夜了,不知道您有什么旨意?”
“刺杀我的凶手,确定是朱纯臣吗?”林小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意,他的眼神如炬,仿佛能洞察一切。
“回陛下,证据确凿。虽然没有人证,但物证非常充分。”顾朝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与自信。
“那就撤回番子,让他们去兵仗局帮忙。把朱纯臣和证据一起移交给刑部,经过三司会审后再定他的罪。”林小风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公正。
“奴婢遵旨,奴婢告退。”顾朝生刚要领旨退下,却被林小风叫住了。
“等等!”林小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与深意,“顾朝生,你在定国公府收了多少银子?”
顾朝生闻言一愣,他的眼神在慌乱与惊恐之间徘徊。但在林小风锐利的眼神下,他还是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那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神,竟然知道他收了定国公的银子!
“奴婢……并没有主动索取,是定国公硬塞给我的,我无奈之下才收下的。”顾朝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与无奈。
“呵……你的意思是你被迫受贿吗?”林小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与玩味。
“奴婢不敢,奴婢惶恐。”顾朝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与恐惧。
“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也不管你收了多少银子,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从今以后,你收的银子九成要归我,剩下的一成你可以自己留着用。”林小风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霸气。
顾朝生愣住了,他跪在地上,一脸懵逼。随即他连磕几个响头:“奴婢不敢,奴婢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愿意把所有银子都献给陛下。”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惶恐与忠诚。
见顾朝生又要表忠心,林小风微笑着制止了他:“我不是吓唬你,我说的是真心话。现在的朝廷里,还有几个能办实事的人?”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与期待,“我不惜花钱,只要你能为我办实事,花多少钱都行。”
顾朝生一脸懵逼地跪在原地,不知所措。林小风是皇帝啊!面对自己这种贪墨的行为,他不仅不制止,反而要和自己九一分成。这真的是皇帝该做的事吗?他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