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迁淡然一笑道:“长官有空来闸北找我喝茶,也许我不会在闸北,有缘再见吧。”
“唉~~~”沈醉叹息一声:“子升兄如此忠勇为国,甚至遭受日特暗杀,如今事件告落,却被人排挤离开。”
“这算什么,吕蒙正当年还要过饭,戴处长未成之际也自叹自惜。”
“你还是豁达。”
陈迁摇摇头:“不豁达怕是不行。”
将从沈醉那里借来的中尉军服还给他,陈迁换上便装,在侦查大队楼下传达室取了自行车。
离开侦查大队时,陈迁回头看了一眼这栋建筑物。
心中感慨党国不亡,天理难容!
动辄权力交易,官官相护为之掩盖犯罪,百姓流离失所,典妻当子难求果腹。外有列强日寇虎视眈眈,内有军阀黑帮鱼肉百姓。
穷者不义,富者不仁,为官者不忠,而忠者惨遭毒手。
所谓繁荣兴盛,只是当权者、得利者的繁荣兴盛。盛如闸北,如今已然没落,而这些人不思索没落的原因,不悔改外国人的炮弹为何能落在国土之上,只知道排挤同僚,打压政敌。
“该!”
轻叹一句,陈迁骑上自行车离开。
······
离开侦查大队后,陈迁骑车准备去汽车站坐车回闸北,不然自己腿蹬断了,天黑之前也回不去。
正巧路边有报童贩报,陈迁花了一个铜板买下一份报纸。
“来份申报。”
初冬时节,报童赤脚踩地,鼻子冻的通红。
“先生您的报纸。”
见此陈迁又多给了他两个铜板,报童忙不迭点头弯腰道谢。
等车的功夫,陈迁随意翻看报纸。
报纸左下角一块小小的板块中刊登着一则讣告,‘今日为吉鸿昌将军含冤一年之悼日’。
看见这一条小小的讣告,陈迁想哭又忍不住笑起来,笑容才挂,却哀从中来。
“将军忠义,日月可鉴呐~~~”
陈迁喃喃自语道:“有贼无我,有我无贼。
非贼杀我,即我杀贼。
半壁河山,业经改色。
是好男儿,舍身报国。”
将手中报纸退给卖报小童,对方见报纸并未污损褶皱,只是翻看几眼。
一只脏兮兮手从兜里掏出铜板,对陈迁笑了笑,而后拿过报纸,将铜板还给陈迁。极为有礼貌的弯腰鞠躬,转身继续大喊卖报。
“卖报喽!卖报喽!
今日大新闻,闸北青帮香主常达走私贩卖人口被闸北神探刘队长抓获,证据确凿,不日即将公审判决!闸北百姓敲锣放炮,除一大害!
神探刘队长深入虎穴,终擒罪恶!邀请各界代表,呼吁各方停止游行,节约警力追查打击犯罪,维护闸北治安稳定!”
“卖报喽~~~”
“卖报~~~”
听见今日头版新闻后,陈迁蹲下身捂住头痛苦不已,奋力抽打自己脸颊。
自己好像做错了事,一件愧对数亿同胞的事情,愧于良心。
一个人靠在街道墙壁旁,无力长叹。
恨不为国死,留作今日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