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世界申城
“哎呦,何克明灯彩艺术,老一手了哎。这年头正宗的可难见到了,也就咱这条英雄街能看见了!”
“那是,都是传下来的东西。来旅游的吧,姑娘们看看……”
“呦,何老团长出来了!”
人来人往的古色街上,在自家门口支起小板凳小架子的老太太招了招手,笑着回应:“是啊,出来晒晒太阳,剪个纸。”
“老海派手艺了,”说话的妇女给游客介绍,“老人家上百岁了,以前那可是前线妇女先锋团的团长,在队伍里经常给战友剪,现在没事也爱出来晒晒太阳,照着老照片剪剪纸。”
何媛膝盖上放着老相册,戴上老镜,翻到申城战前的一张老照片——
这是她最常看的一张,是她和战友明荷的合影留念。
——也是唯一的一张合影。
但何媛其实已经不用看照片了,只是低头剪纸就已经知道了战友的容颜。
她已经上百岁了,戴上镜眼睛也没那么好使,时不时举起剪纸在阳光下看看。
但这次抬手时,面前却站立了一个人。
老人家愣了愣,缓缓放下剪纸,但剪纸上栩栩如生的面容却在阳光下一寸一寸地变为真实,女孩背着大刀,军装还没有换,逆着光站立,像是梦里的场景。
“小姑娘……”老太太怔怔看着眼前的明荷,苍老的手逐渐颤抖起来,老镜下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顺着面颊坠在老相册上,思念也因漫长时光而哭泣。
“你……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她颤着唇道。
天府老面馆
“还是那一口啊,劲道!”
“那还用说,人家这老板的父亲可是以前炊事班的班长,这手艺没得说!”
“哎,老人家怎么来了!”顾客正夸赞着,忽然见百岁老人迈步进门,精神气依旧充足,“说曹操曹操到啊。”
老顾客见状笑道:“老班长,又来视察了?”
“那是,”贺亮鸿也笑着坐下,对着赶来的服务员说,“我看看你们做的担担面合不合格,别给我丢人,偷工减料赚黑心钱!”
“早就知道你要担担面,”服务员对老当家笑道,“早就准备好您的了,包满意!”
说罢将热腾腾的担担面端上,贺亮鸿看着桌上的面,拿起筷子时对面突然坐了人。
贺亮鸿一愣,缓缓抬头看去,却见破旧单薄的军装,少年人结霜的眉毛和冻青的嘴唇。
“班长,”十四五岁的少年看着他,缓缓落泪,“我饿,我想吃咱家的担担面了。”
贺亮鸿颤抖着手,在服务员不解的目光中掉了手中的筷子,泪流满面。
“……小四?”
秦淮疗养院
“我母亲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那群畜生却一直在耗在拖,始终没有一句道歉!”
“盛姨,您冷静,”医生的声音在房间外响起,“盛奶奶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她当年受到的折磨太多了,完全是撑着一个念想到现在的,我们……”
房间内,盛白婉闭了闭眼,感受着身体数年如一日的疼痛,腿部被毒气侵染的地方依旧在溃烂,身上更多看不见的伤口也如噩梦缠身。
“秦淮河畔景色盛,女郎……”
记忆里熟悉的琵琶声响起,逐渐与现实重叠。
盛白婉突然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光下弹着琵琶的女郎。
她眨眨眼,眼泪顺着眼角坠落,颤着唇:“月娥姐……是你……吗?”
“是我。”安月娥停了手,看向她时眉眼温柔,“婉妹妹,我回来看你了。”
“这些年……”安月娥帮她擦去眼泪,撑起笑来,眼泪却也止不住,“辛苦你了。”
盛白婉盈着泪摇头,却又点头:“月娥姐……我难受。”
“我拿了琵琶,再唱个曲儿给你听,”安月娥摸摸她的额角,“听了,咱就不难受了。”
盛白婉缓缓点头,看她落指弹琵琶,眼泪却不知不觉浸湿了枕头。
中州英雄碑
“刚刚那一段吹得还是不好,咱说过是给先辈们吹号,怎么能差呢?”
英雄碑前,老师耐心地给拿着小军号的同学们道:“我们再表演一遍,明天去陵园,一定要给这些保家卫国的前辈们吹出咱新时代少年的样子来!”
“好!”孩子们齐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