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晋襄公喜爱公子捷,但碍于礼法与众卿的态度,立了长子夷皋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晋灵公。
而晋灵公荒淫无道,赵盾趁机掌握大权。晋灵公想除掉赵盾,没想到反被赵氏弑杀!
但赵氏也没风光多久。又过了不到二十年,就是当朝正卿栾书,伙同郤氏一起编织起针对赵氏的阴谋。赵氏内部叔叔与侄媳妇的私通丑闻,被诬告成了赵氏谋反,导致赵氏被灭族,只剩下那个好色的赵婴逃到齐国,以及眼下只有十几岁的赵氏孤儿——赵武!
而通过借力打力的手段,好不容易除掉权倾朝野的强卿赵氏的晋景公,最后却不明不白地掉进厕所淹死了!连当年的新麦都没吃上一口!这算怎么回事?
这一连串不愉快的记忆让晋侯州蒲烦躁不安,简直想破口大骂。
在晋国当个国君,怎么就这么难呢?众卿表面上装得和和气气一心为国,暗地里勾心斗角;强卿势力简直要压倒国君了,光一个郤氏就“其富半公室”;随便哪一家都不是轻易能动得了的,还得随时防着被臣下弑杀!想得个好死都不容易,这是人干的活吗?
如今栾书又来告诉我,郤氏要谋反?要拥立孙周?那寡人怎么办,也像晋灵公一样被臣下宰了吗?他郤氏就不想想上一个敢胡乱换国君的赵氏的下场?甚至洛邑的单公朝也总是称孙周为“晋周”,这又是何意?
气急败坏的晋侯州蒲随手拿起一件青铜酒樽就甩了出去,正好砸在无辜的竖人孟张头上。孟张吃痛又不敢抱怨,只得伏地不起叩首不止,口称有罪。
州蒲发完了火,却突然转头盯住了栾书,眼神阴暗又复杂。
近些年来,随着郤氏势力越来越大,栾氏逐渐与郤氏不合,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郤氏本就跋扈,鄢陵之战则变本加厉,简直不把栾书这个正卿放在眼里。栾书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的,但谁知道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呢。
晋国众卿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哪个不是田连阡陌、钟鸣鼎食。但栾氏却偏偏突出一个“俭朴、清廉”,据说田产还不到一百顷。相比之下,郤氏却富得流油。在这种力量对比之下,要想扳倒郤氏,栾书会不会用一些手段呢?比如,像十多年前的下宫之难那样,诬告陷害?这种事,栾书不是做过一次了吗?
刚才发火的同时,晋侯州蒲心里也在飞速盘算着各种可能性。
“郤氏确实有可能想要对寡人不利,但栾书也应该知道寡人也看郤氏不顺眼!不论这次是郤氏真的谋反,还是栾书针对郤氏玩手段,寡人都可以效仿先君景公,借力打力,除掉侈卿郤氏!只要能除掉郤氏,暂时装个傻又能如何呢?”
晋侯州蒲心里盘算明白了,就收了怒气,死盯着栾书,等他说话。正卿的水平,应该不会让国君失望吧。
栾书若有所思,片刻之后说道:“恐怕有这回事。我曾经听说,郤至准备作乱,故意延缓齐、鲁两国出兵,自己却劝国君作战,一旦晋军战败,就迎接孙周回国为君,后来事情没有成功,因此故意放楚王逃走。但是,只凭几句话来定重臣的罪是不够的。国君何不试着派他到成周而考察他一下呢?如果派他真的想立孙周当国君,肯定要去见孙周。”
这就对了。想陷害郤氏,光靠嘴皮子可不行,还得有点证据,哪怕是不那么牢靠的证据。
“善。”君臣之间还算是心有灵犀。晋侯州蒲眼光平和了不少。“此事,正卿来安排吧。”说罢,给了还趴在地上的孟张一脚,孟张连忙起身,引着州蒲和他的宠臣胥童、长鱼矫、夷羊五等人,回到内宫去了,也不知要去干什么。
栾书也恭敬行礼而去。他知道,此计已成了大半。
就看那聪慧早熟的孙周,配不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