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秉恶斗之余,趁空逮过几个神山帮的帮众逼问,均说近些日未见过副帮主露面。他本对阿桃生还已经不抱希望,又听得众口一词,均是不详之象,所以连最后一丝侥幸也熄灭了。这又突见她活生生出现在眼前,真个是老天爷的眷恋恩赐了,所以一时间狂喜无比,喉头一响,噗出一口血来。
原来那夜盖晦一剑救走了雷秉,便和西门渐斗了起来。西门渐大惊道:“你是谁?”。盖晦偏不作答,只是嘿嘿冷笑。西门渐要追杀雷秉,急于摆脱他的纠缠,剑上又狠又快,力求先将他刺倒再说。盖晦偏不遂他意,对方剑上一凌厉,他便退避三舍,对方待要遁走,他又硬逼上去。
西门渐不耐烦,易扬又自洞内冲出,此时盖晦已将他面目看得清楚,不由得大惊失色,道:“你,你...”。
易扬对他视若无睹,只朝西门渐怒骂道:“西门渐!你不去追那小子回来,偏和这不知哪里来的野货纠斗?”。
西门渐怒极反笑道:“这些年你为了练这套‘天下无敌’的破剑法,残害了多少人才,浪费了多少时光?到头来竟被个无名小卒破了,真是丢人现眼,岂还配对我呼来唤去?”。
易扬面色大变,怒道:“你,你,你敢如此对我说话?”。西门渐冷笑道:“如此说话,你又能怎样?”。易扬面上一阵红一阵白,陡然间狂叫一声,拔剑刺向西门渐。
二人又起内讧,盖晦把握时机,当即飞逃,不出一里,听得一声悲鸣怪嘶入耳,显然是压抑已久,厚积薄发而出。回头一望,正是易扬跪倒在地,仰天恸哭,如丧考妣般前俯后仰,叫道:“不,不,我这剑法天下无敌,绝无破绽,天下无敌...”。
盖晦倒听得不忍,暗忖这厮不知练的是什么邪剑,竟然失态至此!正作此想,西门渐已施展轻功赶了上来。盖晦急忙侧身山壁,待他走近,一剑刺去。西门渐早有防备,长剑一挽,又斗在一起。
西门渐功力虽然强过盖晦不多,但久斗之后,胜负渐分,更加之先前盖晦诈死,动用真气,所以越往后越是难支,正苦思脱身之法不得解,西门渐又是三剑连环刺来,凌厉之极,有必得之势。盖晦正暗自叫苦,突听呼呼风声,数块碗口大的硬石朝西门渐猛砸过来。
西门渐大惊失色,急忙撤剑躲避,一时间手忙脚乱,破绽百出。盖晦大喜,哪容时机逝去?立刻一剑反击,刺穿了他的肩胛,西门渐临危不乱,即刻后退一丈,怒喝一声,往那掷石之人扑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方蓓了!
盖晦见他猛追方蓓,哎哟一声,急忙奔去解救。方蓓也吓了一跳,拔足就跑,可她毕竟年小,惊骇之下只顾奔往远处,却不知往盖晦跑。西门渐恼怒之下,追得极为迅疾,盖晦顿时心里一凉,高呼道:“留人!”。西门渐哪里理会,抬手就是一剑,从她后背透入胸膛,方蓓哼也来不及哼一声,立刻扑倒在地。
盖晦悲恸想到:她不顾性命来助我,自是指望我杀了这西门渐,好带她逃离神山帮。可惜我本领不济,没有一剑刺死对方,反倒害了她的性命!盖晦!蠢材!蠢材!想到此处,痛心之极,转瞬间化作一腔愤怒,再也没有保全自身之念,狂呼之中,一剑剑朝西门渐猛刺。
西门渐受伤不轻,见对方拼命,岂敢恋战?一个虚晃,拔足飞逃。盖晦撵之不上,只得折返,一探方蓓鼻息,半分活气也没有了。只得将她尸首抱起,奔回先前山洞之中。
这山洞隐蔽难寻,一时半会倒也不怕神山帮的搜查。盖晦将方蓓尸首埋在洞中,又去检查阿桃的伤势,只见她脸色煞白,仍是昏迷不醒,但鼻息已趋稳定,当下替她敷药裹伤,又恐外间有人搜查,半夜里也不敢生火,只敢化些雪水给她灌下解渴。
她本在昏迷之中,但雪水一送到嘴边,嘴唇便是一动,盖晦大喜,立刻将干粮碾碎,拌入雪水之中,给她喂食。她虽仍然闭目不醒,嘴中却能缓慢嚼动,不由自主地吞咽入肚。
盖晦大大的惊奇,心想这姑娘个子娇小,倒天生一副顽强的身板儿。当即信心大增,替她铺了个暖和的被窝,细心照料。
两日之后的夜间,突听阿桃开口问道:“你明明是雷坛主毒死的一具尸首,怎么又活过来了?你和他到底什么瓜葛?”。盖晦吓了一跳,回望之下,见她醒来,知她心中有诸多疑问,便道:“你流血太多,少开口,存着些精力”,主动将自己和雷秉的一番故事,以及那夜之后的一番情形说了一遍。
阿桃听得雷秉逃了出去,神色大慰,长出了一口气,沉吟片刻,虚弱冷笑道:“原来你就是华山派的盖晦,失敬失敬。早听说过你为了给华山派长威风挣美名,到处行侠仗义,诛奸除邪,殚精竭虑,上刀山下火海,置自身安危也不顾,如今瞧来果然不假。只不知你此遭使上了什么宏遒上略,布下了什么天罗地网,打算要将我神山帮如何处置?”。
盖晦冷笑道:“你先别来讥嘲我。你这徒有其名的‘副帮主’,如今已然不容于神山帮,何必再口口声声说什么‘我神山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