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雅收回视线，语气柔和下来：“慕才良，我理解你的关心，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比谁都清楚，他有多好。”

“希雅，你清醒点！”慕才良拼命摇头，“他们都是嘴皮子功夫，始终是我对你最上心，我只是说了他们不敢承认的真话！不要和他结婚，你会后悔的！”

“住口！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慕才良，你越界了！”希雅面色苍白，额头冒汗，“从今天起，我不要你这个助理！”

这时，希雅痛苦地弯下腰，双手护住小腹，五指深深陷入腹部，双眼紧闭，泪水从眼角溢出，顺着面颊蜿蜒而下。

她浑身止不住地轻颤，喉间溢出低低呻吟，脚步踉跄，似乎随时都会摔倒。

“小廖……求你，送他走，我真的……不想见他！”希雅断断续续地哀求，声音虚弱无力，却饱含绝望与心碎。

裴语迟连忙抱起希雅往房间走。慕才良目送他把她抱了进去，房门在两人面前闭上……

他终于毫无保留地倾诉了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此时的慕才良神色复杂而释然。他甩开小廖的手，在空无一人的花园里停了片刻，缓缓的上了车。

冬日的晚霞透过落叶斑驳的树枝，洒在花园里。玫瑰花早已凋谢，枯木披上了银装，只有几丛矢车菊倔强地开放着黄色的小花。落地窗帘后面，青黛蜷在它的猫抓盘上打盹，时不时抖抖耳朵，又把头埋进柔软的尾巴里。

希雅轻轻靠在床头，泪如断线的珍珠，沿着面颊蜿蜒下坠。她从不曾埋怨过裴语迟，也并不需要他人替她出头。这一生，她爱着这个男人，对他的付出从不觉得值与不值得，因为知晓他亦只为他人而活。慕才良所说的“需要”，在她心中，裴语迟早已给予，且远不止那些。

慕才良坐在车上，紧闭双眼，心神不安。那些激烈的控诉，他自己也未曾料想会脱口而出。现在想来，希雅怕是再也不会接受自己了。

裴语迟静静地立在窗边，眼神迷茫而哀伤。

他在思考，自己所谓的“成功”和“成就”，真的给周围的人带来了什么价值吗？

他自以为通过勤勉工作，为他热爱的事业尽绵薄之力，为枫林的发展献计献策，想让这座城市变得更加美好。或许也曾经帮到过一些人……

他但是现在，他困惑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所谓的成功到底带给他人多少价值？

他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真的有意义？

希雅，小廖，还有更多的人，他们是不是也曾在心里抱怨过？只是没有说出口？

他们是不是也曾觉得，裴语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

他们是不是也曾觉得，裴语迟并不关心他们的感受？

裴语迟不知道。

他从来没有问过他们。

他总是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他总是以为，自己知道什么是最好的。

但是现在，他开始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