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上暝:“这两人身上除了伤口没有其他线索,看不出疫病来源,不过按道理讲,最先染上瘟疫的是他们的女儿女婿,那他们应该挨着染病才是,而不是邻里死了许多后才轮到他们。”
三月暮说:“那就想个法子把这两人带回去,应淮精通药理,让他——”
三月暮止住了话,他扯了下嘴角,笑道:“抱歉,记性不好,忘了。”
和药有关的事情历来交给应淮,这是多少年的习惯了,可如今已时过境迁。
是他忘了。
“不开心就不要笑。”池上暝说,“既然我在这里,笑和不笑就都是你的权利。”
三月暮不笑了,他唇线平直,站在院中不发一言。
“这两人的后事我替你传信回山,让弟子来处理了,”池上暝捏了下三月暮的手说:“走吧,去下一家。”
三月暮回握着他,这次是真的笑了。
“好。”他说。
第二家的遇难者是一对新婚的年轻夫妇,但还不能确定是否为瘟疫感染者。据说两人感情和睦,虽然日子过得穷苦,但也能苦中作乐,可就是这对恩爱夫妻却在前阵子双双出事,男子上山采药想换些钱财,改善两人生活,不幸被老虎拖走,女子知道后,提着刀在山上找了两天两夜,找到了老虎后与其厮杀,女子身亡,老虎被重伤,几日后也一命呼呜。
这桩复仇事件,原本没记在瘟疫可疑感染者的单子上,只是后来据弟子汇报,那女子原本性情温婉,足不出户,整日在家中绣花做衣裳,这样一个女子能做出和老虎同归于尽的事情,就太可疑了,以防万一,他们决定来看看。
三月暮和池上暝到的时候,他们家的房子没有上锁,搜寻了一圈,池上暝只在屋中找到了几张信纸残页,不过残页的内容只有些女儿家的生活琐事,从写信人娴熟随意的语气来看,姑且能猜到这位新婚妻子有一位十分亲近的闺中密友,其余的尚且不知。
手中的信息太少了,池上暝出门一连问了几个路过的人,想知道这女子和哪家的姑娘走得近,可他们都唯恐避犹不及的模样,没有一个人正面回答。
“他们怕引火上身,”三月暮走出来,习以为常地和池上暝说。
“我明白,”池上暝回答,“但我们必须知道和她有过书信往来的人是谁,才好确定瘟疫是通过人与人接触传播,还是这些人接触过某样相同的东西,或者是其他原因——”
“救命啊——”
一声凄厉的呼救声打断了池上暝的话音,两人对视一眼,三月暮掠身而去,池上暝快速收好信纸,也向那方向掠去。
空旷的街道上,小贩和行人不知都躲到了哪里去,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奋力迈动着两条腿奔跑着,另一个略大一点的满脸凶狠的小男孩举着一根和他小臂一般粗细的树枝,追在小女孩身后跑。
小女孩跑得不比男孩快,听到身后的树枝会动时带起的风声,她吓得眼泪糊满了脸颊,张嘴大喘着气,眼中尽是绝望。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她惨白着脸,转头去看,风吹到她短短的鬓角上,她大脑一片空白,瞳孔只能看见那个棕黑色的粗枝自上而下打过来,离自己越来越近……
“咔吧——”
树枝被折断了。
小女孩立刻停下脚步,又由于惯性向前冲出几步,她站稳身子,错愕地偏头望向挡在自己身后的人。
救下她的人很高,背对着她让她看不见容貌,只能看到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握着树枝的顶端,阳光透过他衣上的薄纱洒下来,如隔云观日,不再晃得让人睁不开眼。
小女孩怯懦地出声:“谢谢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