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答完了!”
午时未到,有几十个考生还在沙盘边上费尽心思思考战术的时候,严良已经写好了答卷,洋洋洒洒一千多字,将自己的主张写得明明白白。
也没啥好复查的,紧接着就拿着考卷交到了一旁的监考官手里。
“坐回原位,不要发出声响。”
监考官将卷子恭敬地送去夏侯烈跟前,严良则回到座位,百无聊赖地等候着。
别人好多都还没动笔呢,他都已经交卷了,不免又引来许多惊奇的目光。
考试要到日落才结束,要等半天时间,他坐在那实在等得无聊,没一会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哈喇子流得老长。
夏侯烈第一时间将他的答卷仔仔细细地看过,一个字都没有漏掉,看完之后表面看起来平静如常,心里却是如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许信早年也曾在边关服役,夏侯烈算是他半个师傅。他冲夏侯烈递去一个眼神,夏侯烈微微点头,于是他将卷子也拿过去看了一遍,看完之后神色颇有些复杂。
许漾第二个交卷,交完之后不忘朝老爹得意地瞟了一眼。她今年十八岁,第一次参加武举,信心十足。
路过严良身边时,见他睡得正香,不由得一阵火起,直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
一觉睡得天昏地暗,胳膊都麻得没感觉了,监考官声音响起,“考试结束,考生各回营房,准备明日的考试。”严良这才迷迷糊糊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帐外走去。
“你怎么看?”人都走光以后,营帐中只剩俩人,夏侯烈对许信问道。
在许信面前的桌案上,摆着两张试卷,一张是许漾的,一张是严良的。一份是标准答案,一份是标准的反答案。
“您今年出的这题,是特意给漾漾放水的吧?她的这份考卷,您不给满分不行啊。”许信有些好笑道。
“是啊,她的答案,就是当年皇上的答案,必须是满分,一分都扣不得。”夏侯烈无奈一叹。
“漾漾的答卷若是满分,严良的这份,就必须得是零分。”许信凑近了一些,小声道,“可在您老心里,严良的这份,才应该是满分吧?”
夏侯烈露出一丝苦笑,笑容里又满含不甘。思虑片刻,拿起毛笔在许漾的卷子上写下了“三十”,咬了咬牙,又在严良的卷子上写下了一个“零”字。
随后又从一旁拿过一本空白的奏折,奋笔疾书。写完之后,将奏折跟两份答卷一起递给许信,沉声道:“八百里加急,呈递京师,请皇上……复核!”
“是!”
当年夏侯烈受命前往边关抗敌,承载了皇帝以及满朝文武的期望。誓死奋战,寸土不让,这是朝野上下一致的声音。他没有别的选择,那份军令状,不立也得立。
当时满朝的文臣甚至比武将还要热血沸腾,一个个嚷嚷着一寸山河一寸血,百万臣民百万兵,誓死扫除胡虏,收复疆土。
夏侯烈征战沙场几十年,当年跟随柳怀英老将军,纵马漠北,大破草原,对敌我双方的情况了然于心。他很清楚,誓死守卫曲阳城,大梁将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没错,仗打赢了,城守住了,寸土未失,他获得了无上的荣光,班师回朝之时,受到了英雄般的礼遇。
但这一切都是用千千万万的将士性命,和无数黎民百姓的苦难换来的。曲阳之战胜了,但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整个大梁国甚至都因此一蹶不振。
当年在奔赴边塞之前,他就动过让皇帝放弃曲阳城的想法,但这种想法真的只能是想一想,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口。
一来,太过大逆不道,二来,他也没有想好后续的战略。
弃城之后呢?如何抵御胡马入侵中原腹地?自今往后,大梁还能再迈过天狼山么?失去的疆土能否有光复的一天?
军情如火,根本没有时间和空间给他多做思考,匆匆忙忙人就已经到了北方边境。
而今天,严良只用了半天功夫,只用了一千多字,给他把所有问题写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