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榜阁重新开业了,然而不见往日的热闹。这里的街坊们虽平时常为了柴米油盐的事争吵,但从未见过砸抢的场面,铺前的汤面铺也挪了个位子想离金榜阁一些。
铺子里字画、琴几与屏风等都已被撤空,留着打斗痕迹的墙壁被刷得粉白,厅堂里新添置的木桌木椅整齐地摆开,辅以小瓶梅枝装点,倒也显得清雅可人。
张管事将元竹宛拖至一边,他胆小怕事有些怨穆因音在没有找到背后指使者之前就将铺子重新开起来,反正他甩出了那句三个月不要工钱,店里没有生意,倒不如他收工回家避难。
元竹宛本想说他两句,可见张管事也只是口头抱怨着,手里还翻着账册,便不禁暗暗发笑,劝他可以去书室里休息一会儿。
元竹宛觉得金榜阁开得太晚了,只有将铺子开了才能引得对手再动心思来捣乱,如此也算是一招引蛇出洞,可以替小异省去不少功夫。
两个伙计响锣和上成坐在未售出的书籍前,晒着暖暖的太阳竟打起了瞌睡来。元竹宛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让两人一同去书室陪张管事解解闷。
元竹宛独自守在书籍前,一边翻看着誊写包装好的书,一边思量有何处可以加以改进。她看得很入神,以至于铺子里有人走进也没能及时察觉。
“元姑娘。”
元竹宛闻声抬头,只见面前的男子一身石青直罗长衫,正浅笑着解下松柏色的斗篷,身材瘦高,鼻子被冷风吹得发红。
“付状元,你怎么来了?”元竹宛忙放下手中的书,替他倒了一杯暖水,双颊也似被冷风冻着了一般微红着。
付坤材回到狄州后得知金榜阁的店老板曾多次来寻他,于是今日便登门来访。
“我是来见穆小姐的。”
“真是不巧,穆小姐还未得空前来。”元竹宛怕他生起离开的念头,便将穆因音面见书生的原因同他说了起来。
原来穆因音想要在会试开始前办一个冲刺交流班,邀请贡献过最佳批注的书生在付坤材的带领下,与前来上课的书生们一起对答切磋、分享经验。
若是办得效果不错,以后这类培训班便会定期举办,既给了授课的书生们一笔收入,又为金榜阁带来稳定的客源。
元竹宛列下的名单一共有30人,最终有11位书生颇感兴趣,然而最关键的也是尚未谈妥的一位正是付坤材。
付坤材是个有远大抱负的人然而毫无家世背景,考上状元后始终卡在翰林院修撰这个位子上不去,眼前着新一届科举就要开始,心里不免担心新晋状元会令自己的处境雪上加霜。
既然迟迟无法打通现有的官脉,便只能从官场新生血液中入手,他时常出入高档饭庄酒楼,希望能结识官家子弟,同时又经常拜会江南的各大书院,盼着能慧眼识珠拉拢些人才。与元竹宛的相遇便是在书院门前。
付坤材环顾了一下金榜阁的厅堂,似乎与听闻的不太相符,他的指尖敲着木桌,面露难色:“可我也是有一官半职的人,若是替金榜阁做事,总有些于理不合,我怕官场上会生出些闲言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