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钊说了,这是工作,赵鑫楠没有不配合的道理,她在那些账单上补充了签名。
按照接下来的流程,魏钊把账单拿回酒店,由酒店财务和集团财务对接、核对,最后由集团向酒店支付这笔费用。公司部门之间往来业务,要清晰明了,这是公司规定。
可魏钊没把账单送去酒店,而是直接去楼上找董远升。
董远升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数字,就没了看下去的兴趣,“这是什么?”
“赵主任签单的账单,八十九项。”魏钊补充,“刚才找赵主任补充了签名。”
“放这里吧。”董远升说着,把账单压在一摞文件夹的最下面。
董远升这个反应,大概是他知道具体情况,但是打算不了了之。
魏钊来之前就猜到了董远升的反应,所以他不经别人的手,而是自己来找董远升。魏钊坐在办公桌对面,他点着桌面,耍赖着说,“我不想干了。”
董远升想过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是这才几天他就厌烦了,还是有些恼火,“这才几天,就不想干了。”
“你们安排这工作太没意思了。我好好工作,查漏补缺出来问题吧,你们这个推辞那个搪塞敷衍的,没意思,不想干了。”魏钊彻底耍无赖了。
董远升招手,把魏钊叫到茶台前,“那你说说,这工作怎么做,才有意思。”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魏钊说得理所应当。
公司的章程、员工手册,是行为准则,是每个远升的员工应该遵守的,不该有某些人高于这些规则,无视这些规则。
董远升慢条斯理地洗茶、泡茶、倒茶,他叹口气,“管理公司没那么容易,水至清则无鱼,等你接管公司就知道了。”
魏钊故意说,“你知道底下的员工怎么说你吗?”
“怎么说?”董远升顺着话追问。
这是亲舅舅,该说就说。魏钊是打算破罐子破摔,“色令智昏。”
“胡说八道。”如果换个人这样当着董远升的面没大没小,大概董远升已经掀桌子骂人了。
魏钊毫无畏惧,他扁嘴,“我觉得他们说得对,‘色令智昏’的下句是‘利使心迷’,你俩一人占一样,刚好凑齐了。”
这是说赵鑫楠贪财。
公司是董远升的,虽然他不是事事亲为,但每个月的各式各样的数据报表他却是看得不少,酒店账单的事情,他问过几个负责人,回答问题俱是支支吾吾的,董远升就猜到什么意思了。
董远升想,别人大概说对了,他现在老了,心也没过去那么狠了,“鑫楠离婚自己带孩子,她也不容易。”意思是,钱这方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魏钊说,“赵主任个人经济困难,你给她提高年薪工资、增加福利待遇,明摆着给她送钱,这都可以,她是公司的老员工,我想没人会说什么。现在别人背后指点,是因为这笔钱,出得太窝囊。”
公司招待,负责人签单,这是董远升最初为了方便自己、简化了流程。有那么几次,应酬时,他吩咐赵鑫楠去签单,这是出于对赵鑫楠的信任。可后来,赵鑫楠招待个人亲戚、个人关系,通通用公司签单,那时候她还不敢过分放肆,是在真的应酬里面混上两三次假的,后来直接演变成,赵鑫楠出让名额,赚取差价。
这种情况存在有七八年,次数累计将近上百次,这让刘长寿敢怒不敢言,忌惮赵鑫楠和董远升的关系,只能咬牙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