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针转过十二点,新的一天没有冲破旧的锁。早已经过了酒吧打烊的时间了,昏黄的灯光洒在无人的角落,吧台前只剩下石井,橘和千岁,以及早就烂醉如泥的不二。
天空在沉闷了一整天之后终于在此时下起了大雪。雪在黑夜中飘荡,并不热烈。
不二的眼神像窗外的黑夜一样空洞,过去和现在搅乱在眼前,他试着把自己从故事中抽离却怎么也做不到。他知道自己过于感性的思维已经将理性击得粉碎,但却没有阻止的力量。回忆被锋利的现实切割得不成样子。
老板本想将不二手里的杯子夺过来,奈何隔着吧台使不上力气,橘和千岁也想上去帮忙,但都被不二挡开了。
醉醺醺的不二似乎将理智兑换成了力气,他砰的一下将酒杯用力的按在吧台上,然后身子一歪,侧着脸趴在了吧台上,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随着几个酒嗝的逃逸,他咕咕哝哝的话也清晰了起来。“凄凉的水晶,痛苦的太阳......嘿嘿嘿......你们看这酒的颜色多漂亮......”他又打了一个嗝。“金色的......漂亮的颜色,就像绝望的日落......日落,呃,后一句怎么说来着?呃......一个,一个久久的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他又翻了一下眼皮,然后眨了眨眼,眼神涣散。他用模糊的视线盯着黄色灯光暗淡的影子。“今晚月亮好圆......”
他瞪了一会儿,然后又翻了一个身,把头埋进胳膊肘里,脸贴着吧台粗糙的木纹,喉咙里又发出了不太清晰的咕哝声,像是蓝猫的呼噜。他振振有词,但没人能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完蛋了,不二这家伙彻底喝醉了,连脑子都丢了。”橘叹息的摇了摇头。实在不忍直视现在的不二。“得找人来把他弄去医院。”
石井蹭了两步来到不二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二,我带你去医院。”
“你不行的,朋友。”千岁把石井从不二的身上扯下来。“你也喝酒了,醉鬼都没有理智。”
石井一听急了。“我哪里喝醉了。”
“他是你的社长吧,你的上司喝的烂醉如泥你都没能阻止的了,一看就不算太靠谱。”千岁又把石井往远离不二的方向推了推,自己横在他们两个中间,煞有介事的说道:“我跟你讲一个故事,你就知道谁才能制服的了不二了。”
千岁在拖住石井的时候,橘已经开始打电话了。
“风从我的耳边掠过......我抓住了,却又松开了。”不二自言自语说着断断续续的话。老板始终在注意着不二的状态,好在不二现在只是处在一种半麻醉状态,没有出现酒精中毒的征兆。
没两分钟,橘挂了电话,坐在不二的旁边等。老板给他递了一杯水,问道:“是给医院打电话了吗?”
橘摇了摇头,回头看着门口。“在去医院之前得先让一个人知道才好。”
“本来有好一阵子不二已经不喝酒了。”老板叹了口气。“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跑来喝酒了,都怪我,没注意到他跟着越喝越多,越喝越奇怪。”
“他喝了多少?”橘问道。
“我没有喝醉,我只是把我的灵魂灌醉......好土......”不二自顾自的哈哈大笑,没人理他。
“酒保说有两瓶威士忌了。”老板摸了摸已经花白的头发,苦笑了一声。“不二的酒量一向都不错,但是这次应该是有什么烦心事吧。以前他还是学生的时候也总是在这里喝酒,虽然有时候看着有些忧郁,但还是能控制自己的量的,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想,很快就有人来给我们答案了。”
橘靠在吧台上,盯着门口。不二的嘟嘟囔囔渐渐变成了呓语,灯光在门外的投影渐渐变的像磨砂玻璃一样,寒风在街道上打着旋,抱着新雪翩翩起舞。
门外响起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几秒之后,门被推开了,风夹着雪随着一个笔挺的身影一起走了进来。
手冢连身上的雪都没有拍就直接奔着不二跑了过去。
“你可来了。”橘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不二这家伙已经把脑子都喝丢了。”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手冢低头道歉。“我这就带他走。”
看到手冢已经来了,千岁像是任务完成了一样,不再没话找话的纠缠石井。而被他像鼻涕一样甩在一旁的石井,脑子里还留有大阪相声的余音,不明所以的看着另一个和他有一面之缘的男人站在不二的身边。
手冢拍了拍不二,轻声说道:“周助......”
不二扭了一下头,翻了一下眼皮,咧嘴一笑。“嘿嘿,某人......一个被时间损耗的人......嗝......”他一把抓住手冢的胳膊,傻笑着。“你说……你说下一句……下一句……”
“一个连死亡也不期待的人......”手冢往下接了一句,表情突然一紧,变得有些不自然。他稍微用了点力,把不二从吧台上拽了起来。
不二的屁股从椅子上挪开,下来的时候被椅子腿绊了一下,他一个踉跄,差点撞在吧台上。好在手冢拽的比较紧,没让他瘫在地上。
不二的腿就像垂耳兔的两只耳朵一样软弱无力,他一步也迈不出去。手冢只好在橘和千岁的帮助下将不二背在了身上。
“你的肩膀没问题吧。”橘问道。
“没问题。”手冢弯着腰稳住身体,然后慢慢是直起腰,他用手拖着不二的大腿,又把他往上推了推。
不二的胳膊自然的垂在手冢的胸前,脸来来回回的蹭着他得后脖颈。橘把不二的外套搭在手冢的肩膀上,顺带盖住了不二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