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所率骑军像风一样疾驰而至,范广还没有来得及组织好马军阵型就与蒙古骑军展开了交锋。
没有了阵型优势,一个蒙古骑军可以对战三个甚至五个明人骑兵。毕竟是马背上的民族,在马上快速奔跑时左右劈杀也好,引弓搭箭也罢都是信手拈来。虽然不至于在冲阵时玩什么镫里藏身这种华而不实地技术,但是躲闪明人射来的箭矢还是成功率很高的。
还没有完成结阵的马军遇到了瓦剌人快马迎面冲阵,来不及跑马提起速度迎敌,又没能用弓箭占到便宜,立刻乱做一团。
人啊,遇事不能慌,一慌就越做事情越乱,越乱越慌。
快马冲向明人的蒙古骑兵并没有直接杀入明人阵营,而是在阵前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型并射出一阵箭羽。躲闪中的明人撞做一团,中箭的马匹发出一声悲鸣带着骑士摔倒在地上。
了望箭楼上步弓射出几枝箭羽落入蒙古骑兵阵型中没能引起任何波澜,没有人马中箭,反而遭到回射的箭枝压制。技术上的碾压,不是短期的强集训可以立刻赶超的。
“不要慌,达子的骑弓射不穿你们的竹甲。结阵,结阵!”
“着全甲的在前,到队伍最前面去,顶住达子!”
“按操演打,按操演打。甲士往前冲锋,其他人跟上。”
“挥刀砍那些狗达子,他们只有一层甲!”
“只管向前,杀透敌阵再绕回来,按操演做,按操演做。”
随着范广骑着马冲出营寨大声下达指令,马军逐步稳住了阵型。
乘着蒙古骑军划了个弧圈绕开的空档,明人马队迅速发起第一轮反击。
“接敌后不得盘桓,杀透敌阵!”看着稍有空档,勉强能跑起马速,范广厉声呼喝到。
蒙古勇士们没有在第一时间冲入明军阵营是错误的,这一点后面赶到的也先一眼就发现了问题。如果直接冲阵,按照以往经验来看明军已经四散而逃,不会有可能发起反击了。
蒙古勇士们骑弓一直没停,不断有明人官军中箭。但却极少有人因为中箭后摔下马来,甚至只是稍一停滞就打马继续冲锋。
盔甲!明军的盔甲与之前的不同。
正正的中了箭的明人只是用力拔掉插在盔甲上的箭羽随手一扔,似乎毫发无伤。明军的铁甲被射透后将士也应该会受伤才对,可是这些中箭的明人哪里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也先不知道的是,就算瓦剌骑兵在第一次冲锋中不是选择了流传了上百年的箭羽骚扰战术而是直接冲阵,很可能也只是陷入泥潭里无法自拔。
三层甲,无论刀砍箭射,能透两层甚至透三层,但同时也失去了力道。竹甲扛住了利刃带来的第一波伤害,垫在竹甲后面的皮甲、大红胖袄附加防御力足够保护住士兵不受到沉重伤害了。何况骑弓毕竟弓力不如步弓,箭头稍歪一点射中就会被竹片那光滑的表面和弧度影响。
看到有箭矢射中明军却被弹飞掉时,也先急忙做出布署下达了全体快速摆脱明人尾追,然后结阵冲锋拼刀剑的命令。
蒙古弯刀是经过上千年各北方族群从实战中得到的经验,马上拼杀效果远胜于明人的大刀。
既然蒙古勇士的弓箭不能杀伤明人,那么就用勇士们的弯刀来斩断明人的盔甲,砍下他们的头颅吧!
命令很快被传达下去,蒙古骑士们换了一个方向再跑出一个优美的弧线型线路,马队冲着明军骑军的腰部位置狠狠撞了进去。骑士的素质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大量明人骑兵被这一轮冲击波打到跌落下马。
对于两支骑兵队伍的冲击,落马只剩下一个结果——死亡!两支骑兵踩踏过的土地上不可能还有能摔倒并活下的人。
被撞坏腰身的明人骑军头部笨拙地转着弯衔尾追着蒙古骑兵后队,试图砍翻掉队的骚达子泄愤。但蒙古骑士们就像耍猴一样不给明人一点机会,在马上左右翻滚,时不时还要冲着追着屁股后面的明军射出一箭。
明人骑军后队也没有退缩,继续向前冲击着蒙古马军。前进,前进,按操演做!
“各指挥,管带各自军马,由上往下!”
“各千户管好本部军马,各百户集合旗下官军,依次到百户、总旗、小旗。”
范广此时心中暗自感谢那一个月频繁的操演,早、午两操,已经将阵法变型演练了多次。虽然这个时候普遍人的知识面都不广,造成了思想局限性,但是也造成一个好处,那就是听话!
没有人指挥时会是无头苍蝇一般乱飞,有人指挥时会立刻按照命令行事。皇权、官权的思想根深蒂固,只要不打算造反就绝对不会违抗命令。
明人马军的后队终于与蒙古人马军后队撞在了一起,两支操着不同口音的队伍交织在了一起相互厮杀。按照操演不是这么打的,操练时只管冲锋向前,不准停下马匹捉对厮杀。总旗李艳军这么想着,挥舞着大刀嘶声呼唤着本部人马继续前向冲锋,听到呼喊的明人似乎也才想起操练的内容,高喊着冲锋口号拍打着马匹想杀透过去。
仅仅一个撞击,明军又有不少人被砍下马匹,然后是更多明人被砍下马匹。但是很快,被砍倒跌落下马的明军又爬起身来向瓦剌人马挥舞手中的兵刃。刀刃也不是都奔向骑士,反而冲着战马头颅、四肢招呼。感觉到危险的战马频频躲闪,马上的骑士也有些不易于控制战马了。
更多的明军骑士听到已经与蒙古人纠缠在一起的李艳军等人呼喊声,后队仍然继续往前冲锋,完全不顾及周遭跌落下马的战友,也不管曾经砍过自己和被自己砍过的敌人,就是挥舞着大刀一路向前,砍向每一个自己眼前看到的瓦剌骑士。
这次偷袭,也先只带了三千精装骑军。受到前一天失败的影响,也先清楚地认识到要经过小道所花费的时间太过漫长,等一万大军甚至更多军马全部走完时,仗都已经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