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夜,但凤栖山却亮如白昼。
看着远处燃起的两团火焰张牙舞爪地直冲云霄,王烈猛然起身,他踱着步,目光死死地盯着山下,犹如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老虎。
不过很快,他又再次坐回位子。
他只知道一点,此刻,心不能乱。
“报!!!”
两个传令兵架着一个已经软趴趴的士兵跪倒在王烈面前。
那已经累得瘫软的士兵勉强抬起了头,正是常生。
他的脸上满是血污,而且常生的后背中了不少支箭,有些力道强劲的羽箭甚至从他的前胸钻了出来。
常生感觉自己要死了,他的肺像拉风箱一样疼,他强撑着说道:“将军,山字道上统领我们的刘校尉竟是内奸,毒杀了所有守关士兵,又打开了关卡,这才致使山字道第一关失守。”说完这句话,常生犹如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一旁的徐骁虽神色淡漠如常,但眼神中还是流露出一丝惊诧,毕竟他刚刚声称这一关没有三五倍兵力肯定打不下。
但眼下却被对方一个内奸轻松破关。
丢人!
只是对方是怎样驱使一个大燕兵部亲自任命的校尉,并使其成了内奸...
这一点,徐骁想不通。
不过这也轮不到他想。
因为徐骁已经看到了王烈眼神中的思索之色。
王烈看着昏死过去的常生,他吩咐道:“把他救活...不惜代价。”
“是!”
王烈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这第一关破的实在太过蹊跷,兵部亲命的校尉竟然成了内奸,其中定有隐情。
而作为唯一活下来的常生,定然知道些什么,他死不得。
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山下消息,王烈便站起了身,他的眸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全是雄浑的战意。
黑色的龙骑铠甲在他身上簌簌作响,白皇静立在他的肩头。
“让本大爷看看,你有多大能耐!”王烈蒲扇大的手掌握住城墙冷哼道。
他转过头去,冲徐骁吩咐道:“徐将军,这第三关你来守,我去会会凉兵。”
不待徐骁拒绝,他便走下城头。
徐骁见状只得无奈地微微摇头。
很快,一队骑兵便从山顶疾驰而下,为首者正是王烈。
从这次的布置来看,王烈知道,这人绝不是巫湖,巫湖没这么高明的手段。
是个比巫湖更狡猾的对手。
王烈眸光凛凛,虎目中满是谨慎。
风在耳旁流逝,王烈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以及蕴含在体内的浩然气正在逐渐沸腾。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唯有战场能带给他这种感觉。
他喜欢这种感觉。
......
“先生果然厉害,不费吹灰之力,便破开了栖、山两路的大门。”丘山摩拳擦掌,兴奋说道。
丘山很高兴,多少年了,还是头一次在燕国境内如此取得战果!
陆机倒是没什么表情,因为这在他算计之中。
他缓慢地转动轮椅,轮椅带着他走出了大帐。
他望向那座凤栖山。
凤栖山如今已是烽火连天,喊杀声划破夜空。
“看来这位守将还有几分本事,即使关卡骤破,仍能冷静下来组织反攻。”陆机难得地称赞了一句。
因为关卡比他想象地推进速度要慢。
“粮草可曾劫掠到了?”陆机偏过头去询问丘山。
“不仅劫掠到了,而且比我们想象的要多。”丘山调侃道,“这燕人百姓倒是过得不错,基本上每户人家一旬都能吃上几顿肉,如今倒是便宜了咱们,现在我手下那些个崽子们也不吵嚷着要吃食了,他们各个都吃了个肚儿圆。”
丘山说到这里,微微拱手,“当然,这一切,都是先生的功劳。”
“贱民都处理干净了?”陆机继续问道。
“那是自然,村里那些青壮和老幼全杀了,至于女人嘛...”丘山微微一笑,“先生也是知道的,这帮崽子也憋了好多天了...”
陆机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不过他们自然记得军令,爽完也杀了。”丘山保证道,“如今粮食可保大战一月无虞。”
“嗯,吩咐下去,再劫掠时留下老幼,让他们暂时充当运粮的苦力,这些人我有用。”
丘山点了点头。
心里则是对陆机的狠辣认知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他不是不知道这样做可以获取粮食,只是之后大战无论打输打赢,都是遗臭万年的下场。
他不想遗臭万年。
不过陆机不在乎。
“推我过去看看。”陆机手中的黑色羽毛缠绕在手指上,他对丘山说道。
......
凉军自从冲破了第一道防线后便陷入了苦战,他们也是有苦难言。
要知道,凤栖山山势高险,本就易守难攻,如今又是深夜,稍有不慎,便会着了燕军的道。
“该死,燕军居然在此处设了这么多陷阱?!”凉军一名什长怒骂道,“攻又攻不破,地上还会冒出长矛,妈的,老子的俊脸都被他划破相了,老子就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
说完他还冲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吐沫。
也难怪他说丧气话,自从栖、山字道第一道关卡告破,他们一路高歌挺进,衔尾追击那些溃兵,可不成想却在这里此处狠狠地吃了一个大亏。
那些逃上山的溃兵一到这里便没了踪影,只剩下了一些无比坚硬的堡垒和满地不知从哪里可以钻出长矛的地道。
这使得他们有劲都没处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