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琛在村里治水,解决了乡亲们的用水问题,以至于在北海小有名气,还是温华给暗中推波助澜,才为人知晓的。
见小壮提起此事,温华也不好推脱,干脆递过了《治旱疏》,“其实也没什么,现在治水为时已晚,除非有清河村那样的地理条件,不然很难找到水,我的建议大多数是为了明年预防干旱和劝谏县尊大人,抵制一些陋习的情况。”
叶琛接过治旱疏,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温华的字迹。
这一笔毛笔字非常地让人惊艳,力透纸背,气贯长虹。
一看就是心中有沟壑的读书人所写。
他仔细观看着温华的《治旱疏》,跟那些说什么既然不长庄稼,为何不吃猪肉,为何不做生意不同,温华的写法明显更具有现实意义。
比如杜绝给河伯献上女婴。
比如如何循环用水,将节约下来的水,尽可能多地灌溉农田。
比如采用新式农具,采取将水源滴在庄稼上的方式,进行灌溉。
虽然不能从彻底上解决用水的问题,但是也算是可以尽可能减轻损失的良策了。
干旱这种东西,古今中外,在生产力低下的情况下,都是很难解决的。
除非打那种特别深的机井,挖掘深层地下水,但是在这个时代,绝对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文章,所以难免有些好奇,便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其中有一条建议,让叶琛大吃一惊。
温华在治旱疏中提到,旱灾并非单独存在的个体,往往旱灾之后,还会有洪涝,蝗灾,所以他建议要做好防范工作。
这让叶琛想到了,前些时日见到的蝗虫。
似乎蝗灾真的有可能到来。
“你觉得今年有可能会有蝗灾吗?”
想到后世在新闻上看到的蝗灾,那绝对比旱灾恐怖多了。
旱灾并不一定颗粒无收,但是蝗灾绝对是。
“温华已经走访了不少地方,今年的蝗虫比往年要多一些,孩儿也只是预测罢了。”
叶琛点点头道,“你的《治旱疏》虽然略显稚嫩,但是其中有不少想法,着实让人眼前一亮,朝廷若是采纳,定可方便百姓,缓解旱灾,但现在最好不要拿出来。”
“啊?”
壮壮们目瞪口呆。
温华也微微一愣,眼中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姑父,您这是什么意思?”
“对啊,爹,刚才温华表哥为了这个《治旱疏》,差点跟那几个书生打起来,你为什么不建议他拿出来啊?”二壮皱眉,一脸不解道。
叶琛淡淡道,“你在书院的人际关系应该很不好吧,同学们也总刁难你,影响你读书。”
“您怎么知道?”温华更加的疑惑了。
姑父说的一点没错,他在学校里,那些富家子弟总是来找自己麻烦。
即便是自己一忍再忍,也无济于事。
甚至于自己的躲避,让他们变本加厉。
叶琛苦笑,虽然他跟温家的关系差到了极点,但是跟温华关系不大。
而且从这孩子这本治旱疏中可以看出来,他对得起云衡的培养,是个忧国忧民的好孩子。
便不由自主的多提点了两句。
“孩子,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从县令到北海县的豪门公子,大家都想不到治理旱灾的办法,你将你这治旱疏拿出来,岂不是显得大家很愚蠢?”
“而且,说到底你这是增砖添瓦的东西,并不能给你改变命运的回报。”
“所以你没有必要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将他拿出来。”
“依姑父看,你这个册子,拿出来之后,十有八九会成为其他人的功劳,而你的处境则不仅不会改变,反而会越发的艰难。”
说到此处,叶琛也就不再多言。
有些话说多了,只会让人反感。
如果他能领悟那便是最好,若是不能领悟,那只能吃亏之后再成长了。
温华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姑父,我不认同你的观点。”
“百姓何其艰难,据我所闻,最近北海县被献祭给河神、龙神的女婴,已经有数十起,这些都是鲜活的人命。”
“我的治旱疏,虽然不能彻底解决干旱,但是起码可以告诉大家什么是错误的理念,又该如何尽可能的节水。”
“而且当今县令是仁义之官,定然不会给别人冒用我治旱疏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