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画上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旁边写着题字。不过年幼的他并不懂上面写了什么,只是觉得那画中的女子与他的阿娘是如此相似,都是那般明艳照人。
有了这般心结,在这里看到这样一个女子,他怎么能不欣喜若狂,激动万分?夜扶桑立刻抓住她的手道,“阿娘,我终于找到你了。”
虞美人一愣,似乎受到了惊吓,立刻抽回手,一脸惊慌失措,“不、不是……我不是你娘。”
“你就是我阿娘。”
虞美人不说话了,将他往里面引去。夜扶桑进了房间四处打量了一番,当他在墙上看到那样一副熟悉的画时立刻触电一般。他豁然开朗,立刻看着她语无伦次,“这幅画——我记得这幅画……我好像小时候也见到过。”
“你在这里只到三岁,如何能够记得——”虞美人喃喃自语,很快又摇头,“浮生,你母亲是夜夫人。不是我这个不祥之人。”
夜扶桑一直盯着那副画在看。他的确在其他地方见过这画,不仅在他年幼时生活过的地方,还在其他地方也见到过。他看着上面那几个字,“黎天籁——黎氏……洛阳龙渊府?”
他终于记了起来。十五年前他与苏明伦、兰重火、夜崇阳如去过龙渊府,他们在密室外面看到的那副画,就是这一副。他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以能够记起来的分毫不差。而这也解释了为何他身上会带着龙渊府密室的钥匙。
因为她的母亲就是黎长庚的女儿。他那只玉锁虽然是一把钥匙,给其他黎氏的家仆也能够说得过去,可难就难在那玉锁上有家族图腾,这种图腾是一种家族的象征,即使是入门弟子与家仆也没有资格佩戴,所以他那东西自然不会是寻常之物。
他原本一直以为那东西是属于白纸门的,在龙渊府时才怀疑是黎氏旧物。此时,他终于将自己、玉锁、母亲与龙渊府联系了起来。
可是他丝毫都不开心。他的父族已经被灭门,他的母族也被灭门。这是天意?是因为自己这个不利亲眷的不祥之人吗?还是人为?
夜扶桑万念俱灰中突然觉得自己想死的念头很好笑,他已经不想死了。他至少要去白纸门看看,他还有白重九与白清零这两个亲人,还有苏明伦与兰重火这两个朋友,除此以外,他还有苏星河与母亲这两个此生最重要之人——后一个,就在眼前,前一个,他总该去看一眼的。
十五年前,他绝望下跳落黄泉,他没有来。他心里对他,并非没有怨恨,也并非不心冷。可到底,他还是放不下他。
怎么能够放得下呢?他眼睛都舍得给了,又哪会轻易割舍得下?他真的想去看看他没了自己,是否过得还好。
可是他究竟是想看他过得好呢?还是过得不好?
夜扶桑犹豫了。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希望苏星河过得好一些吧,如此,他什么时候厌倦这个世间了,自己也能够走的潇洒一些。
他心里那个想死的念头终于被冲淡了一些。他看着虞美人,将头放在了他的膝盖上。虞美人摸着他的额,满脸慈爱。
夜扶桑闭上眼睛心道,真像小时候啊。
他此时安定下来,终于能够静下心思考很多事情了。他已经不再是白归一了,他的母亲自然不认得他。而且他又丢失了那个玉锁。
是以这事她不承认也在情理之中的,他怎能怪她呢?只要她安然无恙,他就开心了,不是吗?想到这里,他终于为自己这次重生真正开心起来。
虞美人看着趴在自己膝盖上的夜扶桑道,“浮生,你饿不饿?我拿东西给你吃好不好?”
“我好久都没吃东西了。”
虞美人拿了一个桂花酥给他,“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吗?”
夜扶桑接过来,“桂花酥啊?里面加青梅干了吗?”
“嗯。你尝尝看。”
夜扶桑咬了一小口。这个味道何其熟悉啊。他眼睛红了又红,颤抖着嘴唇道,“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你还记得?”
“阿娘做的,我怎么会忘呢?”
“你以后不能再这么叫我了。你母亲是夜夫人,也只能是她。”
“会给你带来麻烦是么?”夜扶桑忍不住猜测万分,“你既然不喜欢我这样叫,我不叫就是了。可是不那样叫你,我该如何称呼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