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门?
苍梧山?
光明地?
哪里都是伤心的回忆。哪里又都去不得。天大地大,竟然没有容身之处,可悲可叹啊!
只是这客栈亦非久留之地。苏星河素来喜静,最不喜嘈杂喧闹之所。夜里睡觉都有些不安稳。所以他要尽早找一个去处。
只是,他呢?是会与自己就此别过,还是跟着一道前去?夜扶桑实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会与自己一路同行。
两个人相处的这大半个月以来,他郁郁寡欢,沉默清冷。除了那日给自己重新系了那条红色的发带,他就再也没有与自己说过什么话。
整个人像是画地为牢,拒绝任何人走进去,也不喜欢自己走出来,就这样与夜扶桑分处两个世界,彼此相安无事。
可是他倒是受得了,夜扶桑都快疯了。别说让他一天不说话,就是一刻钟都不想停下来。偏偏苏星河喜静,他以前是白归一时,还敢在他面前嬉笑怒骂。
可现在那么多事刚过,且明知他心情不佳,就是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触他的逆鳞。一水池话闷在心里,别提闷得多难受了。
好在,这天傍晚兰重火与苏明伦来了。两人前来探望苏星河,三人在楼下叫了一桌酒菜,准备对酒当歌。不过虽然你来我往,看起来热络,彼此间还是隔着一层纱。
夜扶桑不知道两人究竟是否知道自己白归一的身份。苏明伦与兰重火明知道夜扶桑就是白归一,却也不清楚夜扶桑心里究竟是否明白两人已然知晓,还是故意佯装不知。所以三人之间的态度,就有些晦暗不明了。
宴饮快结束时,夜扶桑问两人下一步的打算。
“受人所托,要前往洛阳的迷津书院一趟。”
“兰兄呢?”
“闲来无事,准备与苏兄同行。”
苏明伦又问,“夜兄你呢?”
“没有什么打算——”说着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龙渊府。
那里虽然身处闹市,且破败萧条。可只要精心整理一番,倒也是一个好去处。而且那里是黎府,是他的外祖父家。
在那里他算是半个主人不说,也到底多了几分归属感与底气。更严重的一点还有,若是要查清楚自己的身世,看来龙渊府,很有必要再去一次了。
“我正好要去龙渊府。不如同行吧?”
“如此甚好。今日我们就在此处住下。明日一早就出发。”
兰重火道,“星河呢?他回不回苍梧山?”
“不知道,我还没有问过他。先雇一辆马车吧。苏澜元气大伤,估计有一阵子无法御剑。”
夜扶桑纵使做了苏星河一起前往洛阳的准备,可对他的心意真的没有任何期待。
他回去后,苏星河已经睡下。夜扶桑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睡了过去,还是说他只是借机回避自己。
他穿过房间时看到桌案上摆着笔墨纸砚。他似乎刚才在练字。可是他却没有看到桌案上有任何只言片语,俯身在纸篓里找寻也没有任何结果。刚想放弃,无意中看到角落里一个纸团,他展开来看。
不是“逝者不可追,来者犹可待”,亦不是“君子既来,云胡不喜”。而是“千里挥剑断情丝,此生不复再相思”。
看到这般决绝的话,夜扶桑心里沉甸甸,凉飕飕的。果然是不复相思。他都说丢了。恐怕不是无意中遗失的,而是刻意丢掉的吧。
不复相思,究竟是对白归一来说,还是对夜扶桑来说呢?似乎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将他伤得体无完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