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发生的一切不住在脑海中回想,夜扶桑越来越觉得自己当时真是太过冲动了,竟然说了那样一番无情且轻薄人的话,将苏星河贬低的一无是处。
那到底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他哪里想到有一天会说出那样的话,轻薄了他的颜面,也唐突了曾经那份情意。于是刚才还在与苏星河置气,转而又开始与自己生闷气,也就更加心烦意乱。
不知道在山间小道旁坐了多久,他突然听到两个人走过来的脚步声。寻声望去看到渊羡与荒落结伴而来。两人有说有笑,一看到夜扶桑停住了脚。
“小师叔。”
荒落道,“夜扶桑,你终于醒啦?”
“嗯。”夜扶桑随口敷衍,“你们两个这个时候来后山做什么?”
“弟子前来给掌门师祖送药。”
“药?”夜扶桑坐直了身体,看着渊羡追问,“苏澜生病了?”
“也不算生病,就是陈年旧伤。”
“旧伤?什么时候的伤?他那么厉害,谁能够伤他?”
“也不是伤吧。”荒落道,“我听紫蟾师祖说,掌门师祖被罚戒尺那次,伤了心肺,且风邪入体。每当阴雨湿寒的连阴天就会旧疾复发,疼痛难忍。所以一到苍梧山多雨的七八月就要用药调养着。”
“苏澜为何会被罚?”
“问我那你可问对人了。我听说掌门师祖十六年前破了山门的剑阵闯下了山,半个月后才归来。因他一下子破了三条门规,所以被青羊师祖当众责罚。”
渊羡道,“这事整个苍梧山的人都知道。”
“我听说掌门师祖是为了一个人,惹怒了青羊师祖。”
“谁?”
“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青羊师尊不让任何人再提起此事。”
夜扶桑闻听完此事开始心神不宁。
完了完了,苏澜难道真的去找我了?
不会吧?
他若是真的去了刚才怎么不说?可是他究竟又为何会被罚?
不行,我不能只胡乱猜测,必须要去确认一下。
苍梧山中的方圆堂主戒律,像这般严重的犯错审讯过程肯定会被记录在册。夜扶桑立刻朝着方圆堂跑去。
他赶到那里已经气喘吁吁,可是他心里焦灼难熬,立刻按照时间找到了十六年前的旧档,只翻了几页就找到了当时的记录。
“——星河,你可知错?我与掌门师兄念你初犯,只要认错,就不追究你打伤同门私自下山一事。”
沉默。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咱们苍梧山门规不多,只区区三条,这次你就全破了戒。”
“——苍梧山门规:一曰不插手凡尘俗事;一曰不剑指同门,自相残杀;一曰不结交奸诈凶佞之徒——”
“——他不是。”
“——什么?你说什么?”
“——他不是奸诈凶佞之徒。”
“——一派胡言。他是与不是,早已盖棺定论,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的,难道众人都误会他了不成?”
不答。
“——紫蟾,插手凡尘俗事该如何罚?”
“——五十戒尺。”
“——剑指同门该如何罚?”
“——一百戒尺。”
“——结交奸诈凶佞之徒又该如何?”
“——三百戒尺。”
“——数罪并罚,开始吧。”
“——掌门师兄,小师弟身子骨这么弱,真是这四百五十戒尺下去,恐怕要丢掉半条命——星河,你赶快认错。”
“——一百五十戒尺,我认。三百戒尺,不认。”
“——还愣着做什么,打!”
刑罚完毕后。
“——你悔改吗?”
“——不悔。”
“——既如此,就去后山面壁思过吧,什么时候悔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每日,有方圆堂弟子前去问话,“你悔吗?”
“不悔。”
从第一天,到第一千天,皆不悔。
……
夜扶桑看得心惊肉跳,很快又六神无主起来,糟了,糟的不能再糟了。苏澜真的去找我了。他竟然真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