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话。”
“那该是什么话?”
夜崇明垂眼,“他不来,我才能来。是不是?”
这话她倒是满意了。
不过对外面的孟尝来说,越听越是心惊了。原来这两个人不仅要害人性命,还准备偷情。听他们的对话,还是小叔子与兄嫂。这可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他对他们两个人的奸情没多少兴趣,倒是好奇他们要害的人是谁。他听到了白纸门的名字,会是谁呢?他觉得自己应该回去告诉白归一。于是仓促间从屋檐上翻身而下。
不曾想,就是这处关心则乱,让他大意起来,飞檐走壁时带起了风声,将里面的人惊动。
“何人?”夜崇明立刻起身,翻窗而来。孟尝立刻挥剑与他交手。奈何夜崇明刀法高超,自己力战不敌,最后留情剑脱手而出,胸前被他的刀锋入体,身受皮肉伤。
夜崇明盯着他,“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偷心圣手孟尝。”
“我也以为是谁呢?原来不是神君,而是夜二爷。”孟尝丝毫不以为意,满脸都是鄙视与嘲讽。
夜崇明当然听出了他的意思。这是暗讽自己与大嫂偷情,乱了人伦纲常。他丝毫不以为意,仍旧是笑眯眯的,“这个时候你不该暴露自己刚才听到的一切。”
“难道我装作全然不知的模样,你们就会好心放过我?”孟尝啐了一口,“老子是不聪明,但是也没有傻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言之有理。看在这点上我倒是可以宽容大度一次,由你选择自己的死法。”
“等等——”女子正是夜夫人,她走了出来,仍旧一派雍容华贵的模样。只是仔细看的时候能够发现她眼中一片寒意,像是两把深夜中躲藏在无人之处的刀锋,平时隐忍不发,看不出端倪,只等猎物出现,那刀锋就会毫不留情朝着敌人而去。
夜崇明看向他问,“不杀了他,永绝后患?”
“为时过早。”夜夫人冷冷道,“先把他关在暗牢杀杀锐气,具体该怎么做,二爷比我清楚。”
夜崇明提着孟尝而去。半个时辰回来后,夜夫人刚送别了夜笙歌,重新坐在廊下逗弄那只杜鹃鸟。比之刚才,她多了几分愁闷与烦躁。
夜崇明道,“你既然不杀他,是有什么打算?”
“突然想养一条狗。”
“为什么不找一条听话的?”
“那多没意思。”夜夫人拿起鸟食来喂那只杜鹃鸟。那只鸟原本昏昏欲睡,她拿着一根银簪朝着那里乱捅,只惊得那只鸟在笼中到处躲藏,不住惊叫,她心情大好。
“我们以后还有很多事要做,你我出面到底多有不便。这偷心圣手孟尝到底是白归一身边的人,他的本领也学了不少,若是为你我所用,倒也是一条猛犬。”
夜崇明沉吟不决。
“而且用他来对付白归一,不是更加所向披靡?”
听她这样说,他倒是有几分语气松动了,“可此人明明是一只饿狼。”
“你怕他会咬人?”
“我只是担心你。”
“放心。我可是最好的猎人,莫说是一只饿狼,就是猛虎也驾驭的来。”夜夫人一副稳操胜券的表情,“这孟尝一看就是个头脑简单,容易摆弄之人。想要他与白归一反目成仇,还不是手到擒来?”
夜崇明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道,“我刚才来的路上遇到了笙儿,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
夜夫人说着瞳孔收缩几分,“她很伤心,问她什么都不说,只是趴在我膝盖上哭,哭得我无比心疼。”
“她还是放不下白家那小子。”
“我余紫苑的女儿是天下最好的,她看上谁那是他的荣幸。既然白归一那小子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杀掉也太便宜了,所以我不仅要他身败名裂,还要他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一个月间,江湖中天翻地覆。十多个闺阁女子被人奸淫后一剑穿心,死状惨烈。
最后一次,光明地夜氏的千金小姐夜笙歌也被歹徒得手,香消玉殒。而这次,歹徒被人撞见,慌不择路下,凶器失落,正是白归一的鹿鸣剑。
六月初三。苍梧山正式发布江湖邸报,将凶徒白归一逐出师门,划清界限。于是这个一夕崛起的夜游神迅速沦落,成为人人喊打喊杀的丧尽天良之辈。
当夜夫人——余紫苑,将这些江湖中新的传闻说给暗牢中的孟尝听的时候,他满满都是毛骨悚然。因为他终于反应过来他与人密谋的害人对象就是白归一。
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已经将近一个月,每天只有一口清水,每隔三天有半碗米饭。身上的伤他自己胡乱包扎了一下,此刻已经开始发脓溃烂。他闻言下意识上前,却体力不支,扑倒在地。
余紫苑高高在上站着,神色轻蔑又凉薄。
“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杀人也不过头点地。”
“你是在说自己?还是他白归一?”余紫苑蹲下身看着他,“都这个时候了,你应该关心一下自己才对。”
“若是不想放人,就给老子一个痛快。若是想放人,就开出你的条件。”
“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只是我有些好奇,你都失踪快一个月了,怎么没有人来救你呢?”
孟尝闻听此言,咬了咬嘴唇。他突然想起白归一说过的要回苍梧山陪苏星河的话。他那个时候遭到了情感上的背叛。此时他又遭到了事实的背叛。
他手上带着踪丝,他若是真的看重这份兄弟之情,怎么会找不到自己的下落呢?可见他的心终究是离自己远去了。这么一想,就是入骨的寒冷与心伤了。他突然对他满腹怨言与仇恨。
“他白归一可是夜游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真想找一个人的话,多么容易啊。”
“你别说了,我让你别说了!”孟尝恼羞成怒,却吼的哽咽,也吼的中气不足,“你别再说了——”
看他这样,余紫苑反而笑了,“别人的痛苦总能让我心情大好。”
“你这个女人不仅心若蛇蝎,更加是个变态,心里一点儿都不正常。”孟尝看她这样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嘎嘎笑起来,“怪不得夜崇光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