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甘棠端回来一些云丝卷,山芋枣泥糕与桂花糖酥。
夜扶桑用过后,净了手,这才重新琢磨起来。
李甘棠与秦鱼舞不约而同看着他。
夜扶桑颇觉不自在,“你们帮不上什么忙,回去睡吧。”
李甘棠于是和秦鱼舞一起去了。
次日天未亮,李甘棠前来隔壁,一推开门就看到夜扶桑趴在桌案上睡得正香。他的周围狼藉一片,有碎石屑,有废纸,有乱七八糟的刻刀雕磨工具。
她拿了两本账册胡乱翻了起来,边翻边啧啧称奇,“这小子可以啊,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伪造的。”
说完拿着账册来到了二楼最里面一个房间。外面一个青衣女子躬身而立。看到她行了一礼,“参见郡主。”
“宁儿,先生起了吗?”
“已经恭候多时了。”康宁儿接过账册,将李甘棠引了进去。
屋内的香炉里点着白檀香,丝丝缕缕,沁人心扉。纱帘后坐着一个周正的身影,看不到面目,只能感觉出一派斯文儒雅,清贵无限。
正是涂山王口中的军师。他似乎在琢磨棋路,手中捻着一颗白色的棋子沉默不语。
康宁儿捧着账册穿过纱帘。将账册放在他的手边就垂手而立。
李甘棠脸上的神色变了,浮现出一种倾慕与崇敬的混合之情。只是这种复杂的感情被她克制着。她神色黯然几分,“第一本账册完毕,你看一下。”
“你看过了?”
“看过了。”
“如何?”
“看不出来猫腻,印信相同,笔迹相同,就是墨迹的新旧也是参差不一,完全不似一天仓促而就。”
“白纸门世代经商,清查账目、平账做假账一类秘而不宣的手段也是经年累月积累而来,这也是每一个家族子弟的必修课。”
“既然你知道这么一个奇才,为何不早些开口?否则军费早就有着落了。”
“以前时机未到,自然用不着启用这枚棋子。”
“以后呢?”
“莫说以后,只眼下的这几件事,别人就做不来。”
“单说鄂南那群乱党就够人头疼了。更别提还有明家那位刺儿头。只是你哪里对他有这么大的信心?”
那人落了一子,“这是一把宝剑。”
“恕我不敢苟同。”
“何处?”
“若是一把宝剑,十七年前这位夜游神早就大杀四方了,又怎会窝窝囊囊跳了黄泉?”
“那是因为这把宝剑自从锻造好就从未开锋。”那人有些唏嘘不已,“宝剑锋从磨砺出,所以从今天开始,他就要经受一番锻造了。”
“他很厉害?还是很可怕?”
“他不是夜扶桑。”
“我知道他是白归一,他的一切你已经事无巨细给我讲过了。”
“那是因为他会是你最大的一个对手。”
“杀了多好。”
“同时他也是你最好的一个帮手。我们追求的大业非他不能成就。”
“那鄂南的乱党与明家那位刺儿头,我就交给他去头疼了。”
“这两件事,除了他,没人能够做得来。而且他若出面肯定易如反掌。”
“你也不能?明家那位刺儿头连你的面子都不买,竟然买他的面子?他究竟哪里非比寻常?”
那人不答反而另起话题,“二月初二,云升禅师在伽蓝寺讲禅说佛,你该去一听。”
“我听的还少吗?也不差这一次。”
“带夜扶桑去。”
“为何?”
“禅师想见他。”
“这大和尚不是不入红尘么?又见他做什么?想为他摸骨算命?”
那人不答。
李甘棠没头没脑道,“反正他给我起的名字,我很不喜欢。”
他见此事进展顺利,心思倦了,于是摆手,“回吧。”
李甘棠行礼而退,回去叫上夜扶桑赶回了涂山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