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扶桑行走在路上,不住悲叹,“哎,夜崇阳都有女儿了。以前他一直像个阎王一样,黑着一张脸。现在有了女儿,看起来挺温柔的。不知道苏澜若是抱着我们的孩子——呸呸呸,我整天都是想什么,就好像自己真能生一样。”
想到这里才不再胡思乱想,轻车熟路,来到子规苑。里面倒是空无一人,方便行事。他来回翻查一圈,一无所获。人也略微急躁一些。
一个时辰的时间转眼已经过去大半。今日若是没有收获,明日想要寻此良机就难上加难了。而且这光明地也今非昔比,既守卫森严,又不是他的家,他哪里还有前来的借口。若不是仗着夜崇阳那份军令状和李甘棠的权势在,恐怕今日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所以,趁着今日,所有江湖门派都在,这件事情也该尘埃落定了。
夜扶桑在室内用脚步丈量一圈,又仔细回想走来时所用的步数,两相比对,并无太大出入,看来大的密室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一些小的暗格倒是极有可能。
夜扶桑在周围敲敲打打,最后地板上都俯身听了听。终于在床前地面发现了一道暗格。机关不甚精密,大概是觉得里面的东西无甚重要,或是太过信任这里的守卫了。
夜扶桑只能祈祷里面是自己想要的东西,打开来看,他却愣住了。
里面虽然不是与夜崇光和齐善身死有关的物证,却也是夜扶桑想要的东西。
那东西太过熟悉了。他记得夜笙歌身死之日穿的就是这件衣服,上面还沾染了淋漓的血迹。除此以外,还有一件白色的衣袍,那是自己还是白归一时,前来为夜崇阳解围时穿的外衣。他次日落荒而逃时只来得及穿上内衫,那件外衣没来得及,于是被当做了物证留在了光明地。
除此以外,还有一张纸。上面是他人所书,夜崇阳姓名落款的供词,直言道,从窗户里亲眼所见白归一挥剑谋害夜笙歌,自己无力阻止,赶到时他落荒而逃一事。
夜扶桑看到这一确凿的证词,心里有些难受,有种背叛的痛楚,心里像是扎了一刀,又冷又疼。他想起来夜崇阳的刚直不阿,又想起以前的一言一行,细碎往事,更有刚才的谋面在后,他就觉得手足无措了。
他的信任在崩塌,他的友情在摇晃。他以为夜崇阳还是那个不会说谎,黑白分明的正人君子。可是十七年前的事,他说谎了。
夜扶桑犹然记得,他曾经问过他,“三叔,你有没有说过谎话?”
夜崇阳曾经说,“说了一句。”
他又说,“是一个故人,不过他已经不这么看我了。”
难道,他说的就是这一件事?
夜扶桑心里很乱,他的好与坏,正直与欺骗在自己脑海里轮番上演。他该相信夜崇阳吗?他又该相信白清零的眼光吗?
夜扶桑刚想拿起东西就走,门正好从外打开。他的心一沉,暗叫不好,下意识躲在了帷幕后面,突然又想到东西还摊在地面。一看就是有人潜入的模样。
来人是余紫苑。经此一事,夜扶桑再也不敢小看这个女人了。
她没有来到内室,只是坐在外面,倒了茶水来喝。她从容不迫喝完了,才扬声道,“出来吧。”
夜扶桑刚想走出来,门口夜崇阳走了进来。
夜扶桑心里更乱了。看到他,更觉得他的虚伪与自己的眼瞎。
余紫苑道,“坐吧。”
“我……我就是睡不着,四处走走——”夜崇阳一看就在撒谎,语气也太生硬了些。
余紫苑不以为意,“对了,还要多亏你写了那封军令状,否则扶桑这孩子也不会被你骗回来。”
“大嫂——”
夜崇阳刚想说什么,夜扶桑就显出身影道,“三叔,也多亏了你那封军令状,否则,我也不会被引诱到这里。”
“那当然。”余紫苑不住笑道,“扶桑,多日不见,你一定活的很不好吧?”
“托夜夫人的洪福,过得很好。”
“不好的话,也不会拿出来那么大一箱子金元宝啊。”余紫看着夜扶桑,“军令状不过是挂在钩上的一块肉,今天,终于把你钓上岸了。”
“没办法。即使看到了那块肉后面是钩子,我这条鱼也得乖乖咬上不是?”
“哦?这又是为何啊?”
“总得看看是谁在岸上站着期待我呀。”夜扶桑也不怕了。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怕也是没用的,“夜夫人真是高明,这么快就把我这条鱼钓上岸了。”
“你以为靠李甘棠那个女人就能缠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