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刚才李甘棠不仅是在拿话排场自己,也是在不动声色提醒。于是更加忐忑不安。
坐着马车回宫,行至兰亭附近,苏星河停下马车,找了借口,言说散步片刻,吹风醒酒。
宫羽很反常没有跟着,只说停歇一盏茶时间。苏星河求之不得,于是去了。
马车里只留下宫羽与秦鱼舞。宫羽一直盯着秦鱼舞,眼睛里含了怒其不争的怨气。秦鱼舞不敢看她,只侧着头,眼神闪烁。
宫羽突然扬手,在她脸颊上落了一巴掌。
秦鱼舞捂着脸颊,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看她一眼。
***
九月初九,重阳佳节。
是夜,星空璀璨,新月东游。
临近宵禁。四处都是寂静无声。一处巷子里,一个红色衣袍的身影在跌跌撞撞走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后面招呼着。
“白公子,你家到底在何处?”那个羽扇纶巾的俊俏公子拉扯着另一人,“你还能不能走?”
他所唤之人正是白归一。今夜他一身红衣,上面织金缀玉,华丽无边。人本身就是俊俏的,因了酒气的熏蒸,眼中一片媚态。脸颊酡红,嘴唇红润,更添风流之气。
白归一将自己挂在那人身上,“哎,明卓兄,你家在哪里?”
“我家?我家太远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哎,是啊,你家在江陵呢。那你在长安就没有落脚的地方?请我去贵府坐一坐可好。”
“别。还是去你家吧。”
“我家——”白归一道,“我家不要我了。”
“你又说醉话,只有人不要家,哪有家不要人的。”明卓架着白归一往前面走去。
兰亭门口。一辆马车缓缓停下,一个黑袍男子走下来。
白归一看到他眉开眼笑,摇摇摆摆朝他走去,将自己扔在了他身上,喃喃自语,“终于找到家了。”
苏星河下意识没想到是谁,待人走近了才知道是白归一,这才从容不迫将他接到怀里。只是腹诽道,这家伙穿着喜服做什么?
他朝着另一人看去,一看清楚人更觉得意外。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怎么勾搭到了一起。于是脸色变了。
“你怎么在这里?”
明卓皮笑肉不笑,“这不是知道宫主大人在这里么,特地前来拜见。”
“给你机会重新说。”
“得月楼鬼混去了。”明卓老实道,“今天重阳佳节,宫里休假。属下的行踪不必上报吧?”
“你们怎么在一起?”苏星河看了看白归一。
“宫主大人是问白檀香白公子?”
“白檀香?”
“前两天得月楼相交的。不过白公子被人盯上,灌了不少酒。属下只好送他回来。”
“谁?”苏星河脸色黑了。
“礼部侍郎家的公子。”
“准备逼良为娼?”
“这事,那位可没少干。”明卓又道,“不过我看这白公子好像也挺乐意的。”
前几句话让他愤怒,这一句话让苏星河恼火。他立刻一字一句道,“滚回宫里!”
“今日休假。”
“你的取消了。”
“是。”明卓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他们这位极其难伺候的宫主大人。他看了看白归一有些不放心,“那白公子——”
“他到家了。”
“兰亭?这不是兰二公子的地盘吗?”
“你知道的挺多。”
“属下以前可是第二宫的宫正,专门管情报的。这整个长安城,无事不知,无人不识。”
苏星河不再问话,抄腰架着白归一,前去叩门。
前来应门的是兰重火。一看到三人先惊了,却是先招呼了明卓,“明公子?”
明卓行礼,“兰二公子。在下送白公子回来。”
“这小子今日又喝多了。”说着闪身,将人请进来。
苏星河回头道,“你在这里等着。”
明卓老大不乐意。
兰重火掩门。苏星河席地而坐,白归一躺他怀里酣睡。他等茶水温了,才慢条斯理饮下。
这是兰重火自从苏星河那次离去后,第一次与他相见。他有几分恍然如梦。
“白归一说你现在是海晏河清宫的人,我当时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他这几天在你这里?”
“他这两天没少折腾。“兰重火看着苏星河,有些惊讶,“今日你们约好吗?”
“凑巧碰上的。”苏星河想起了他的来意,“你把夜扶桑栖身的盒子拿来,我要带走。”
兰重火让人取了。他看了看白归一,又看了看苏星河,能看出来两个人的貌合神离,试探着道,“你们又闹别扭了?”
“小事。”
“小事这家伙天天借酒消愁?一喝醉就发酒疯,胡言乱语说要去得月楼下海。”
“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