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还不需要回去吗?”
一大早起来,他就在窗下的灶台旁生火煮粥,忙个不停。
好像自从她醒过来,他将凌相支走,就已经快有半月的时间,他没有回相府了。
许多的吃穿用度,也都是雀芜驱着马送来。
而她也有问过他,不走真的没有关系吗。
可他似乎并不在意。
但每当午夜梦回,她醒来时,都会看见他处理雀芜送来的公务累到睡着。
他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把她呵护得如同一个小婴儿,自己却像是在燃命。
“阿扶不用担心,我说过要待阿扶完全康复了,才下山。”
他从灶台前半转了身子,炉膛里的火焰映着他的侧脸红地发亮,他笑着回了她的话。
“其实,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如果不需要煮饭的话。
这是她的死穴。
她可以将兵书倒背如流,在战场上出谋划策,退敌百万,但就是对煮饭一窍不通。
早些时候他的话也没错,她煮的饭的确不是一般人能下得去口的,连她自己都会嫌弃。
“如果阿扶真的想叫我放心,就先学学怎么解决温饱问题吧。”
他存心揶揄她,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学得会。
不过她倒是将他的话当了真。
从门前慢慢挪过去,她坐在了窗下的木桩上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你再回去睡一下吧,等我做好了就叫你。”
虽然她的伤恢复得很快,但他总觉得她的脸色还是很难看,青白得连一丝血色都找不到。
“没事,我陪着你。”
虽说是陪他,但她其实是一直探着身子仔细盯着他手下切菜的动作,丝毫不肯放松。
他也看出了她的用意,便捏着刀身将有木柄的一方递给她。
“阿扶想来试试吗?”
跃跃欲试的意思早就写了一脸,她抿紧双唇,起身凑了过去。
他则为她让出了空隙,将她圈在自己的臂弯里。
彼时,他握着她拿刀的手,又叫她用另一只手去按住砧板上的野菜。
这野菜还是他们二人前几日跑去山里挖的。
她从来没有挖过野菜,便觉得十分新鲜,挖了满满的一背篓还不肯走。
最后还是他哄着她改日一定再带她来,她才依依不舍地跟着他回来。
而这一背篓的野菜,也是够他二人吃上几日的了。
为了方便储存,他将吃不完的野菜晒在院子里。
她又觉得十分新奇,跟在他身后盯了好久,还问了他许多千奇百怪的问题。
那模样,仿佛是个涉世未深的幼童。
她早些年应该是一门心思地扑在了书里,所以对这些乡野常见的事倒全然不知。
“这样,你将这里按着,小心一点切,不必太用力。”
他的手替她掌握着切的长度,如此她才能渐入佳境。
看见自己切得还不错,她回首对着他得意笑道
“看吧,这对我来说也不是很难。”
看着她如孩童一样天真的笑容,他也尽量配合地点头,宠溺道
“阿扶聪慧过人,很快就可以出师了。”
“那还要多谢沉檠师父教得好。”
她也难得有心思与他说笑。
不过她多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知道他也是在哄她开心。
看着他将剩下的菜切好,她忍不住问
“你是怎么学会做这些的?”
谁又会想到,看似高不可及的东晋宰相竟也有如此浓厚的烟火气息。
既会种田,又能洗手做羹汤。
“我么,自己琢磨的。”
他说地高深莫测,她听得将信将疑。
这种事怎么会是琢磨一下就可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