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外面的激烈搏杀相比,密室里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紫柔和梅香,卫甲和山叔,并没有淹没在涵洞内,更没有化身为渔民。
卫甲佩服紫柔的坚毅与气度,她在坚持什么?是作为梅花山主人的尊严?还是对天坑地宫情怀的眷恋?
不过此时,也许真的应该理性的撤离了。
洪水已灌满了地宫,也许主动撤离是明智之举,正如山叔说的那样,等积水排干了以后,再回来也不迟。
梅花山人雕像,宛若雾中的雄峰,孤傲挺立。
往事藏在胸中,父亲就在眼前。
他也是人,拥有拳拳慈父情怀,深深恋妻思绪,他并不是胸有成竹,也不是视死如归,他不甘心这场洪水就能将十几年来,亡妻留在地宫的美好回忆抹去……可是,难道因此,就将爱妻存世的唯一女儿置身如此险境?
女儿的性格,和她的母亲一样,温柔而又倔强。
父亲的希望,和女儿的希望,同呼吸,共命运。
自己不走,大家怎么可能走呢?是死是活,都会一起陪着。
终于,紫柔轻轻长叹一声,转过身来,高傲的容颜,沉默如水,她轻轻地挥手。
山叔见状,如逢大赦,颓然长吁一口气,赶紧示意,梅香给紫柔披上红色的披风,熟练地收拾好颈部的系带,以防风御寒。
紫柔伸出手,轻轻地托起了父亲的雕像,缓缓地移步而行,这一两百斤重的雕像,跟真人是一样的大小,横空而立在花季少女的曼妙手掌之上,却毫不费力。
梅香很放心,知道小姐内功精湛,托举几百斤重物,不费吹灰之力。梅香背着两柄剑,手提两个大大的黑檀木黄铜包角箱子,里面是早已收拾好的金珠宝贝细软贵器,梅香紧紧地跟随在紫柔身后。
山叔和卫甲快速收拾好壁上的十柄宝剑,放入一个大大的长方形黑色木箱子中,大家鱼贯而出,步入廊道,涉水而行。
紫柔和父亲的居室离地宫出口是最近的,所以他们并未费多大周折,就已撤出地宫,一行人走出紫云阁以后,走过广阔的庭院,山叔提着箱子,和卫甲并肩走在前面,他们来到露台的石栏前,上下察看着前方悬崖的高度。
紫柔托举着巨形的雕像,缓缓行走在潮湿的庭院。
前方,只见清淅的自然光线照射进来,石栏之外,雨丝密密的斜织,宛如珠帘随风曼舞,顿时就有豁然开朗的感觉,连日来的紧张气氛,稍微有所缓解。
以他们的轻功,须臾之间,就可以纵身凌崖而上。
然而,紫柔还没有走到石栏前,突然若有所思,停步不行。
梅香不解的问:“小姐,如何不走了?”
“二师兄呢,他现在如何?”
“这……”
此时,山叔也惦记着,古布始终没有出现,回头望着紫柔和卫甲。
尴尬,尴尬的沉默着,众人低头不语。
莫非……假设吗?最好不要假设!
在紫柔眼里,任何一种假设,都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从昨天晚上爆发冲突以来,地宫中的激战持续了一夜,伤亡如何,暂时无法统计。现在整个地宫,可能灌进了洪水,没有战死的,还有一口气,能逃出来的,早就逃走了,没有逃出来的人,只怕是凶多吉少!
沉默的紫柔,婷婷玉立的娇躯,矗立在雨雾中,久久不愿离去……
天坑的顶上,雨还在继续下着,从巍巍十几丈高的陡岩上倾泄而下,天坑崖壁上苔藓斑驳,藤蔓虬萝悬垂水滴,飞流而下的白色瀑布,已经逊色不少。
胡石爬上了悬崖,他抓住一根从崖顶垂下来的长索,深吸一口气,身体腾空而起,双手紧抓绳索,脚蹬崖壁,在乱岩盘藤的悬壁攀缘而上,远远看去,活像一只粗野的猿猴。
华歌眼看师兄胡石爬上崖顶,心里由衷的佩服,可是自己不敢爬,从来没有练过这个。只见胡石已经站在崖上,把那根长索丢下来,挥手示意华歌也爬上来。
这可要挑战胆量和意志,华歌站在洞府的露台上仰首望去,上方天坑的壁上悬岩突兀,似刀砍斧劈而成!
虽然没有恐高症,可是突然要爬这么高的悬崖峭壁,肯定有点心里发毛,稍一犹豫,冷不丁的一阵阴风袭来,几滴冰冷的雨滴突然滴入脖颈里,凉丝丝的,华歌情不自禁的浑身颤抖起来……
胡石在上面等得不耐烦了,以手势催促着,旁边出现了师父寒铜。
华歌不敢磨磳了,连忙抓住绳子,为了确保安全,他把绳子缠在腰上,还打了几个结,现在根本没有保险扣,只能是有什么,算什么。
小心手扶着石栏,往前探探脑袋,只见广阔的天坑尽收眼底,百丈深渊,不忍直视。
雨,依旧下个不停……
天坑下那座白石桥已经沉没入水,波影荡漾中,隐约可见,整个坑底平台都浸泡在水中,昔日乱石穿空,雪浪拍崖的碧潭,早已变成沧海幽湖,只是偶尔露出几块廋骨嶙峋的岩石。
现在祈祷有用吗?
不论是菩萨保佑,还是上帝保佑,那就多念几遍吧!
华歌把心一横,做了几个深呼吸,双手抓着绳索攀爬起来……
刚才,看师兄爬得那么轻松简单,一会儿工夫就爬上去了,可是轮到自己来爬时,原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从上而下,细密的雨水,滴落在脸上和眼睛里,视线有点模糊。
双手把绳索抓握得紧紧的,感觉还是很有劲的,可是腿下却不听使唤。因为,悬壁非常湿滑,稍不小心就踩溜踩空,整个人,就像蹩脚的人体旗帜,悬挂在空中,晃悠晃悠,还有可能撞到坚硬的崖石上,疼痛难忍,很容易受伤的!
不过,华歌强忍着,没有惊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