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均庭的电话打来时，盛棠看了一眼笔记本上的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

伸了个懒腰，盛棠合上电脑，接了电话。

“喂。”

软软的语调，透过手机听筒传来，顾均庭夹着烟往嘴边送的手指停住，掀起眼皮往上看了一眼，小小的窗格透出暖黄的灯光。

一直没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声音，盛棠以为已经挂断了，从耳朵上拿下来看了一眼，显示还在通话。

“六爷？”

信号不好吗？

盛棠疑惑的声音传过去，终于得到了响应。

那边嗯了一声，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又沉又闷。

默了片刻，没得到下一句，盛棠开口，“您……有事吗？”

听到那边好像有车开过的声音，紧接着顾均庭说了一句，“没事，挂了。”

开了一条缝的窗子传来和听筒里一样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尤其明显。

“六爷！”

盛棠挪到窗子边上，拨开窗帘，看见了楼下停着的古思特。

一半车身隐在树荫，从八楼看下去，倒好像那车也没那么扎眼了。

那边没挂电话，也没出声。

盛棠放开窗帘，靠墙站着，想了想，问他，“六爷，您在楼下吗？”

“嗯。”

纠结了一番，盛棠深吸了口气，“我有点儿事想和您说，如果您不着急走的话，我现在下去。”

那边沉默了片刻，顾均庭只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盛棠拿下手机，长呼了口气，从衣柜里拿了件薄针织衫披上，蹑手蹑脚出了房间。

这个点儿，爸爸妈妈都睡着了，盛伽麒估计塞着耳机打游戏，盛棠做贼似的偷摸着出了门。

为了被突然抓包时有个借口，她还收拾了屋子里的垃圾，好在没用上。

就是很不巧，瘸着腿慢悠悠挪到单元门口，正好遇见了楼下的邻居。

爸妈这套房子，是青城中学的教职工家属楼，住的大多都是棠老师的同事，也有一些跟随父母住在这里的。

比如说，住在他家楼下的这位，从前和盛棠算是同校同学，只不过大学去了外地，毕业之后才回来的，算不上很熟，但遇见了也会礼貌打个招呼。

大概是听说了盛棠摔断腿的事，见她半夜提着垃圾出来，小伙子很是热情的帮她丢了垃圾，还关切的询问她怎么半夜不休息，出来丢垃圾。

盛棠瘸着腿一点一点从台阶上往下挪，敷衍的回道，“睡不着，想吃雪糕，出去买一个。”

见他实在有些吃力，小伙子搭了把手，扶着她下了台阶，又说，“你这样还是别乱跑了，我也没事，要不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帮你买吧。”

“不用不用！”盛棠拽住他，眼角余光已经瞥到了不远处的古思特，“那个，刘峰，不麻烦你了，我这快好了，医生说了，让我多走走，有利于恢复。”

刘峰半信半疑，盛棠忙推了推他，“你快回家吧，都这么晚了，估计你妈该等着急了！”

瞧着盛棠排斥的样子，刘峰也没再坚持，朝着她一瘸一拐的背影说了句，“那你注意安全，要下雨了，你没带伞别跑远了。”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盛棠一边应着一边往前挪，走出去一段，回头看刘峰进去了，松口气，往停在树荫下的古思特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