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到孙昕和江文浩的肇事车是辆中大型货车,一般这类货运车在城区道路内行驶,进出和车速都有严格限制,何况出事点并非交通主干道,几乎不可能会有大型货车出现的现象。
这很明显不是一场意外。据孙昕所说,货车撞过来时江文浩率先发现,关键时他一把推开了孙昕,才使她幸免于危难,否则此刻躺在床上的人就是孙昕了。
江文浩承受了大部分撞击,货车将他硬生生撞飞了十几米,他的内脏被冲撞破损,颅骨四肢均有严重骨折,若非当时有人帮他包扎好伤口,恐怕他在送医途中就会身亡。
手术结束后,江文浩就被送进了ICU,他生命体征是稳住了,身体各项指标却很不好。医生告诉张准,现在只能看他造化,能否平安渡过这几日的术后危机,他们该做都做了。
孙昕无法靠近江文浩,只能隔窗遥望。她一眨不眨地盯着ICU内的心电图,看那缓慢波动的线路,眼睛越发酸楚,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涌出来。
张准蹲在墙边,他痛苦的抱着头,不停喃喃:“都怪我,都怪我!我早该想到的……都是我的错。”
他陷入了深深悔恨与自责中,喃喃声传入了孙昕耳朵里,也刺激着她的心。孙昕也忍不住,双手合十对墙祈祷。
以往的她从不信什么鬼神乱力,这一刻她是真的能切实理解,那些向神灵祈求的人们,求得其实不是结果而是慰藉。那是保留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哪怕神灵未现,愿望未达,只要那份希望还在,他们就能咬牙坚持下去。
而医院ICU的墙壁,无疑是听过最多祈祷的地方。孙昕企望若有神明,多希望他能在众多祈祷声中,听到她沉默的呐喊,助江文浩渡过这次的危难。
三人中最冷静的只有梁天,他面无表情地看向病房,情绪看似无波无澜,唯有身侧攥紧的手,泄露出他波涛汹涌的内心。
跟着他身后学习的庞征,给他发来几则信息,那是他听从梁天吩咐,一早去交警部门打探来的消息。
撞到了江文浩的肇事司机,当场就被控制住扭送到了交警手里。经过一夜审讯,只得出司机是醉酒驾驶才撞伤人的结论,再追问旁的,司机不是三缄其口,就是矢口否认,始终不承认是故意冲江文浩而去。
梁天按捺住怒火,他在事后看过车祸时的监控,那车速明显冲着致命而来。想到所有推测被一步步落实,他胸中涌起无言的愤慨,此刻的情形不是靠呐喊,靠发泄愤怒就能解决,对方一定会想尽办法除掉江文浩。
孙昕也提到过江文浩家被林焓大肆搜找过,林焓必定是在借搜证,寻找那份致命物证,显然他们没有找到,否则也不会出此下策。
然而,若他们得知江文浩现在还存活,势必会再次下手。对方有能力调动市局的人,自然也有能力安插人手进入医院,以江文浩现在的状况,经不起二次摧残了,需得尽快保证他的安全。
想到此,梁天深吸一口气,他拨通了父亲的电话,想让梁父帮这个忙,把江文浩转移到一个更隐蔽更安全的医院,保护他周全。
这是梁天第一次开口求助他,梁父也很意外,他这个儿子遇事从不惊慌,脾性不大近人,更鲜少有开口求人的时候,多数一己承担。因此梁父在听完梁天讲述的原因后,思忖片刻答应了请求。
对梁父而言保护一个病人的周全不是难事,他更在意的是这个病人的身份,梁天为何拼力保全这人,还为此低头开口。但梁天没有细说,只大概告知了:这是他的一位朋友,因得罪了某些人,遭人迫害。
见梁天不愿细说,梁父也不逼问,只淡淡叮嘱道:“听你之言,这事不寻常,你多注意些,既已插手其中,必然会招惹些不必要麻烦,有事记得联系家里。”
“好,我知道了。”梁天应声,他这个人的脾性向来是不想依靠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