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良久,肖朝阳自责地开口。
“他从小是个孤儿,原先还有个关系很好的师兄,都怪我,让他去做卧底。”
“我本来以为,以他的身份做卧底是最好的。没想到,把他视若亲人的师兄给推远了。”
“方诚出事后,我打了几次电话给他师兄。可他一听到方诚的名字,就把电话挂了,最后还把我拉黑。”
说到最后,他摇了摇头:“这人的性子真够执拗的。”
巩贺叹了口气:“其实吧,无论谁做卧底,都有可能遇上家人朋友与之断交的情况。我们做卧底的战友,牺牲是最大的。”
沉默了一会儿,董兴勇缓缓说道:“吴老师会理解他的。”
接下来,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谁都没有再说话。
天鹰的战士很难,从没有风光可言,有的只是默默地付出。
“大佬,这药水怎这么黑呢?比副队的脸还黑呢!”
一声大呼小叫,划破了僵冷的气氛。
言墨和一位队友抬了个浴桶进门了。
屋子里的空气好似重新流动起来。
巩贺拿眼睛瞪他:“回队后,老子不揍你,就不姓巩。”
言墨嘿嘿一笑:“说错了,这水比我黑。”
把浴桶放在冰棺旁。
“现在就把方诚放进去吗?”
“对。”
得到董兴勇的许可,言墨立即带人上前扒方诚的衣服,把他放入桶里。
“为什么丹药看着不黑,泡水后就这么黑呢?”
“而且,还闻不到药味。如果不是我亲自把药放下去的,一准会认为这是弄脏了的水。”
言墨虚心请教。
董兴勇笑了笑,不愿多解释:“药的特性就是这样。”
这药水和药田旁水潭里的水,成分差不多。
当初他就觉得潭水黑得古怪,后来问过丹圣得知,原来是浸泡了一百二十六种灵药所得,对肉体有滋养的奇效。
向丹圣求得丹方后,他将这一百二十六种灵药配齐,炼制成丹药。
药效虽说不能与潭水完全等同,但八九成也是有的。
“啧啧,方诚这皮肤真好,又光滑又细腻。”
“大佬,要不我也死一回,你帮我也重塑个肉身……”
闲着没事,言墨又在嘴欠了。
这下,巩贺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照着他就捶。
“这小子的一张嘴,真让人讨厌。”
言墨想逃,逃不掉。
被巩贺直接碾压着打。
肖朝阳没去劝架,抱着手闲闲地站着。
一会儿看他们打架,一会儿看桶里泡药水的方诚。
言墨被打肿了脸。
“饶命啊!”
“没命可饶,老子今天不狠狠教训你一顿,你就长不了记性。”
巩贺是真生气了。
言墨的胡说八道,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对于在刀口上行走的人来讲,“死”这个字,很忌讳。
董兴勇也没去劝架,反正出不了人命。
他很早就发现,巩贺特别爱护手下的队员,害怕他们任何一个出事。所以,一直活得很累。
言墨见求饶这招不行,索性戏精上身,演上了。
他直接抱住巩贺,死活不撒手,痛哭流涕。
“亲哥呀,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就原谅我这回吧,下回再也不敢啦!”
这招效果好似还不错。
巩贺住了手,语重心长地跟他讲道理。
“你别以为方诚的幸运,也会成为你的幸运。小军若真有很多起死回生的药,他一早就拿给朝阳了。”
“还有,你以为小军救方诚,就那么轻轻松松的吗?他自身损耗肯定很大,就是没有跟我们讲出来。”
“所以,你给老子听明白了,别让方诚这回的起死回生,成为你日后行事大意的隐患。”
董兴勇默默地看着巩贺,这个男人的观察力很敏锐。
自己救方诚,确实是用几百年的修为换回来的。
老天不会让他白白地薅羊毛。
言墨疯狂点头:“亲哥,我听明白了。”
巩贺双手扶住他的双肩:“呐,我们活着,得像种子一样,一生向阳。以后别让老子再听到你胡乱说话,不然还揍你。”
言墨再次疯狂点头:“亲哥,我知道了。”
他的眼中,真的有泪,神情不像是在演戏。
董兴勇的心里闪过诧异,瞥了眼肖朝阳。
用神识问道:“言墨有心事?”
肖朝阳盯着桶里的方诚,也用神识回答。
“嗯,言墨母亲肝癌晚期了,一直瞒着他。最近才得知消息,他很沮丧。”
凡人在面对重疾和死亡面前,是完全地无能为力。
董兴勇沉吟了一会儿,走上去轻轻拍了下言墨的背。
“巩贺没说错,救方诚的丹药,得来的很偶然。所以,大家该惜命还是得惜命,别心存侥幸。”
“我能炼出提升修为的丹药,也能炼出延长生命的丹药,但炼不出制造生命的丹药。”
“记住了,有命在,什么都好说。”
这句话,他加重了语气。
跟阎王爷抢魂魄的事,只能偶尔做一次。
言墨很认真的听着。
等董兴勇说完,严肃地问道:“你能治肝癌晚期吗?”
他一早就打定好主意,准备磨着这位大佬给母亲一粒丹药,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快。
董兴勇注视着他:“或许,可以试试。”
顿时,言墨的眼睛亮了。
“现在可以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