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对于玄而又玄的事,此时的大多人还是心怀敬畏的,见当日晴空万里碧波如洗,一张张脸上都露出几分憧憬之色来。
纵然已到申正,码头上也并不缺脚夫与拉客的车夫,各自付了银钱,便被一路拉去了一郡首府南陵城。
博阳府城也算雄伟了,但南陵城更显斑驳,便是城门经过好几次修缮,两边的城墙也仍留有数道刀枪剑痕,更似一位历经沧桑气魄不减的老将,雄浑凛冽不怒自威。
在它眼里,墙下的车水马龙恍然都成了微不足道的蝼蚁。
南陵与博阳在前朝其实都只算州府,直至太祖建国十来年后兴建码头,因南陵水路更为通达,交通更加便捷,才被钦点成一郡首府。经过近百年的发展,势头早已远超博阳,成了整个南陵郡最为发达的城市。
几个秀才交出身份文书带人进了城,一同行的童生忍不住道,
“仅仅是人口数量与街面行商,也至少比咱博阳府繁华两倍!不知这客栈的价格是不是也同样高了数倍不止!”
旁边一人须发皆已染上霜色、衣衫俭朴的人闻言白了他一眼,“高就高,大不了再去城外寻个破庙住上半月!”
这两人所言也不算夸张,其实院试时还算好的。
听说历年秋闱之前,客栈价格都会暴涨,贫家子住破庙的实在不算少,每科因此误了考试的也不在少数。
曹姑父摇摇头,吩咐脚夫,“带我们去离学政衙署近一些的客栈。”
苏正文执教二十多年,时有学生过来考试,因此周边物价早已打听得清清楚楚,纵有变化,也差不了太多。
那脚夫也是个实诚人,见这一行人中肉眼可见富贵的不过两三位,便带他们去了离学政衙署走路不过两刻钟的街上。
打发了脚夫,众人便分别进了两边的客栈问价。
所幸此时的物价与前年并无太大差别:上房一日一两二钱,有一间卧室加待客用的小厅,由一扇画着山水画的屏风隔开;中房六百文,房间也不小,除了一张单人小床,还有一张比船舱木榻软和十倍的软榻,睡个成年男子也足够了;下房照旧四百文,大通铺,一间可容纳八到十人。
曹姑父松了口气,敢送儿子参加科举,家中自然是有积蓄的,但听得这价格,还是不禁咋舌,“定一间中房吧,咱们父子两个也够住了!”
又问苏惟生,“你怎么说?”
苏惟生本想定个上房,但想想往日赚银子的艰辛,与父亲残腿奔忙、二姐豆蔻之年却不能待在闺中安静享福,仍要每日出没于乡野的辛苦,那“要上房”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也罢,反正中房也还算清净,眼下可还不到享受的时候呢!
要知道这一住少说也要十来天,上房那可是近二十两银子,苏惟生还真有些舍不得。
“我们也要中房。”苏正文祖孙也一样。
岳西池与何轩二人自然要的上房,同去的还有一十七八岁锦衣华服的少年,据说是西杭府的案首,姓白。
不那么差钱的干脆也住下了,有那囊中羞涩的同众人打了个招呼便结伴离去,应是找更远些的住处了。
苏惟生想了想对岳西池二人道,“岳兄,何兄,其实不必顾忌我们,若离衙署再近些,也能多不少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