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来得及发生许多事。比如西方邻国突然发兵,纪城郡主亲率大军坐镇西方魏山关,比如江城的一个镇子里出现了疯病,死了许多人,比如皇城的桃花不复,雏菊倒是遍地摇曳。又比如宁青发现那块苏锦送了他的宛如暴发户一样的牌子上画的是天香酒楼,此牌一出,天香酒楼老板笑得比雏菊还雏菊,当然,还有比如云府中的某天
“这是哪家的委托?”青叶看着箱子里两只抱成一个球的团子,脸色一黑。
“和箱子一起送来的信在这儿。”有人递上一封信,只消看到“青叶收”那三个字,青叶便知晓了委托人是谁,不觉脸色又黑了几分。委托内容便是照顾两个团子和流炎?而代价是
“暂时不会回来打搅我?你还不如一辈子都别回来了”纵然淡漠如青叶也是彻底没了好脸色,尤其看到箱子里四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带着好奇看向他这里
那天,门可罗雀的白府大门又被敲响,府门被打开了一半,意外的是开门的竟是白长歌,不意外的是他温和而不起波澜的眼里倒映着那名长发披肩的少年,少年深邃的眸子吞噬了光芒,但浅浅地浮在他脸上的,是亘古不变的微笑。
“我正在离家出走,不知白府可否收留?”
白长歌凝视着他半晌,某一天,宁青找上白府,因为江湖上一言堂被人覆灭,他找不到了言玉烟和苏锦,于是白长歌帮了他这个忙,“阿锦?”
少年笑着,温和,也有些顽劣,就仿佛真的如他所说正在离家出走,想让人担心担心。
“苏锦,原名云景歌,创立雾江盟不足一年,在江湖上独占鳌头还要我说下去吗?”
少年愣了半晌,脸色微微有些变化,本就苍白的脸看上去更白了一分,像是退净了血色。
“我没与任何人说,”白长歌头一偏侧开半步,“进来说话吧。”
白长歌告诉少年这些意在提醒他行事收敛,两人见面也只当没有过这一段插曲,不知不觉已是过去了一个月。
“喂,还不能吃吗?”
少年指尖挑着一根筷子,正努力维持着它的平衡,不过很快筷子就倒了下去,而他也是百无聊赖地接住,眼眸一闪,确定是四周无人主意到自己,迅速捏了一片牛肉塞进嘴里,同时又挑着筷子玩了起来,嘴里说道“我饿了,你们还没好吗?”
每当开饭时,最先上桌的冷盘里几乎找不到丁点荤腥已经成为了白府的常态。御王除了刚回皇城时休息了三日,其余时间忙得莫说带少年去石楼吃肉,他能想起来让厨子多做点就不差了,庄未然也是一天到晚往外跑,总是不见人影。而御王府的厨师不会为少年单独开灶,于是,整整七日食欲未能得到满足的少年决定离家出走,搬去了白府。他有恩于白府,白府自然不会赶人,而当晚得知了此事的御王派人把他的东西都打包丢到了白府。
少年你领我回来,就是为了赶我走?
“咳,咳”白长歌走到少年身边,用力咳了两声。少年正把最后的肉扔进了嘴里,听到声音,也只是不满地看了白长歌一眼,似乎责怪他不该在自己偷食时站到身边来。白长歌笑容无奈,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也差不多看清了少年,此刻赶紧压低声音说“父亲今天一起来用膳”
不用白长歌继续提醒下去,少年已经瞥见了那个严肃得近乎刻板,又骄傲得就是顽固的身影,宽厚的肩膀,稳健的步伐,布满沧桑的眼中是那种堪称为老当益壮的锐光。
少年头皮一麻,忙跳下椅子站了起来,难得的是还不忘摆好了筷子放正椅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白映夜携着那位妇人与白慕唯一同前来。妇人风姿绰约,容颜如旧,温婉,端庄,符合每一个大家闺秀的形象,可终归不是白府的女主人。白映夜之妻白氏,原本就是白家之人,名为雪烟,秀美,端庄,性格跳脱,最重要的是白氏之女相貌多带英气,是而白雪烟年轻时更像个风流少年,而非大家之女,或许正是这一点吸引了白映夜的目光,结下一段姻缘。
“好生奇怪,这菜怎么都不足半盘?”妇人含笑,疑惑出声,美丽的眸子却是瞟向了少年这边。
少年从白映夜与妇人和谐相处的复杂中挣脱了出来,对上妇人的目光,露出了一个腼腆的微笑。
“许是厨子做得少了吧。”白长歌笑着打圆场。
“那空盘子是他们忘了做菜吗?”白慕唯依着妇人,小脑袋却是不断向前张望。
少年“”
白长歌“”汤呢,汁呢,你属狗吗?
白映夜“撤下去吧,重新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