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大亮,只是日头仍旧躲在阴云之后。
畅吟来到傀营的每一天,似乎从未看见过太阳。
傀翟带着一队士兵出了军寨的门,凄凉国有规矩,每家每户必须要出一人来军营,或为兵士,或为军妓。
傀翟此去,是来到那些没有男丁的人家,选家中长相较为可人的姑娘来花柳营伺候。
畅吟在暗处远远望着那人的身影,心中暗自期盼他一定要将信送到。
他端着水盆往回走,忽然听见角落处似有人在啼哭,畅吟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畅吟走过去,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哭?”
少年满脸泪痕,哽咽着声音道:
“我叫傀蚣。昨日节长回来,见我不敢使刀杀人,便骂了我一顿。”
“他昨日骂我的时候说,今日会再给我一次机会,如果我还提不起刀,便让我像傀翟一样,进花柳营!”
“他们说,我与当年的傀翟是一样情况,可我,我不想……”
那少年坐在地上,抱着双膝,说到此处,便又把头埋在双臂间抽泣。
畅吟问:“你同我一样是新来的?”
少年道:“是。”
畅吟又问:“为何我们未曾听说过这样的说法?”
少年摇头,畅吟却想的很明白了,昨日回来的节长只有一个——傀狸,畅吟早听傀豹说过,这个傀狸对男风甚是痴迷,招兵时遇到姿色好一些的少年,便会找个由头霸占。
这些年被他强占的少年足有几十个,只是这些人早已因为各种原因死的死,亡的亡。
而傀翟,便是一个幸存者的特例。
畅吟道:“别哭了,我教你使刀。”
那少年道:“刀我会使,只是我不想杀人。”而后又恨恨的道:“他若是敢动我,我便去死!”
“谁敢动你!”两人身后忽然响起第三个人的声音。
原来说话间,傀狸和傀豹早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畅吟发现,傀人中有许多人脚步轻似鬼影,轻易无法察觉。
两人笑吟吟看着各自的属下,沉默了一阵。
畅吟忙向两位节长行礼,那少年方才说话还很硬气,此时却也不得不跟着畅吟行礼。
傀狸阴阳怪气的道:“我说豹哥,看不出来,你这属下倒是一个热心的。”
傀豹冷哼一声,道:“傀蛟,我叫你出来打水,你半天不归,却在跟着小子扯什么鸡毛!别人的事情,你少管。小心老子罚你。”
畅吟道:“小的一时忘了时辰,耽误了您,小的该死。”
傀狸盯着畅吟,昨日夜色昏暗且他醉酒时神志并不清醒,并未注意眼前这人长相如何,今天他细看才发觉,畅吟长相不俗,于是不由得心动。
于是笑道:“唉,豹哥,你怎么着也得看在我和你这位小兄弟志趣相投的份上,放他一马。”
傀豹盯着傀狸看了半晌,方才会意他所说的“志趣相投”指的是什么,于是一脸坏笑道:“怎么,昨天在花柳营遇上了?你们三个没一起试试?”
那跪在地上的少年一直没敢抬头,此时听了傀豹的话,似明白过来什么,偷偷觑了畅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