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候天空还是一片彩霞,谁能想到,到了夜半时分,云外山竟然下起了微雨。
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营帐上,发出滴答微响。
不远处的两个巨笼中的异兽还在因为没吃饱而发出阵阵低吼。
而这些响动掩盖不了花柳营中云外妇女的哭叫声,和傀人肆无忌惮的兴奋狂笑。
被活捉的人在梦中紧皱眉头,终于被这些嘈杂的声音惊醒,猛地站了起来。
他瞪圆了眼睛,才发觉自己正如困兽一般身处牢笼之中。
这铁笼坚固,赵如是的手根本掰不动。
“别白费力气了。”离自己最近的笼中人说了话,那是庭翠寒。
“我们在哪?”赵如是手攀着铁笼,一脸惊慌,不知所措。
“还在云外山,只不过,这是敌营。”庭翠寒答,他旁边笼子中的石酌泉此时像被人点了哑穴,一声不吭,双眼失神的坐着发愣。
“大家呢?”赵如是环顾,方才发觉他们的笼子被放在一个巨大无比的营帐中,营帐里皆是牢笼。
想是怕大家逃走,营帐外四周点着数十火把,火光透过军帐,将这座简易的监狱照的清清楚楚。
见人不答话,赵如是又问了一遍:“大家呢?”
原本还有很多人的,怎么就剩这么几十个?
他见庭翠寒低头不答,又看向隔了一个笼子的石酌泉,火光之下,他的脸上似有泪痕。
对面被俘的一个弟子又哭了起来,失声道:“你看帐外。”
帐帘被夜风扬起。
帐外的事物影影绰绰间似乎不那么真切。
赵如是几乎把脸贴在笼壁上,眯起眼睛,而后双眼又倏然瞪大。
他终于看清,就在帐外的篝火旁,一个个人头被堆叠在一起。
原来方才与他浴血奋战的人都被斩了首,制成了傀人口中所谓的“人头观”。
赵如是不忍再细看,只是转眼的最后一瞬,他看到了人头观最上面的面孔,那竟是游蔚然。
游蔚然闭上了眼睛,脸上还留有方才与人对战时留下的伤痕,嘴巴微张,似乎临终时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同自己一样。
游漓没有父亲了。
“他们怎么敢!”
赵如是紧紧抓着笼壁,紧咬牙关似要嚼穿龈血:“游涛呢?游漓呢?!”
庭翠寒指着石酌泉旁边的铁笼道:“游涛不知,游漓那不是么。”
赵如是借着火光看里侧,游漓正安静的靠在笼壁上沉睡,他尚且对外面的情形一无所知。
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另一个笼子的铁栏缝隙间伸了出来,帮游漓理着乱发。
畅吟眼神忧虑的看着游漓,他将自己笼中的衾褥卷起来,垫到游漓的头下,又把自己的外袍解下,勉强将它披到了游漓的身上。
他很怕他醒不来,又怕他马上就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