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赶到后院偏房的张彩,站在门前,整了整衣冠。
舒缓了气息,抬脚推门而入。
房间并不大,装饰也颇为简单。
房间正中央站着一个人,全身包裹在黑色披风中。
张彩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丰大人,久等了”。
话毕,黑色披风内的人并未搭话。
过了片刻,黑色披风中人掀开了帽檐,转过身来。
披风之人头发略微花白,脸上沟壑纵横,眼睛清澈明亮,眼神炯炯有神。
嘴唇微抖:“张大人刚下朝便赶至此,还望不要怪罪老朽”。
张彩示意老者请坐,恭声道:“丰大人说笑了,让丰大人在此久等,还请丰大人莫怪才是”。
老者与张彩分坐两边,张彩给老者斟茶。
老者看着张彩道:“张大人知道老朽此来所为何事吧”。
张彩愣了下,笑笑:“丰大人,在下确实不知”。
老者噢了声:“张大人,老朽刚从宫中过来”。
张彩听闻,赶忙放下茶壶:“丰大人,可有什么要吩咐”。
老者并未吭声,饮了口茶水。
张彩有些尴尬:“丰大人,刚刚早朝事情繁多,忘了进宫向刘公公问好了,还望丰大人在刘公公面前多美言几句”。
说着,便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玉佩。
玉佩清白相间,纯净透亮,推到了老者面前。
老者看了一看,继续饮茶。
张彩拿起茶壶为老者添茶,老者推手挡下,饮完杯中茶。
老者缓缓道:“张大人刚升任辅国丞,从一品大员,忙碌是应该的,不过,我所来另有他事”。
“请丰大人明示”。
老者缓缓起身,背手道:“三月前,金陵地界,一处匪寨被端,匪患尽除,唯有匪首及两三人侥幸逃脱,张大人,可知此事”。
张彩正襟危坐:“三月前?好似听过此事,但具体情况我确实记不清了,我尽快查明后,禀报大人”。
老者哈哈笑道:“张大人,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
“既然张大人忘了此事,那三月前,还是那个晚上,动用我尊者和幕兵数百人,死伤过半,这件事大人不是也忘了吧”。
张彩沉思良久,脸色微沉:“丰大人所说之事,确为我所为”。
老者疑惑的哦了声:“既然张大人想起来了,那老者愿闻其详”。
张彩咳了一声,也站起身来:“丰大人,此乃我家事,恕我无法详述,我张彩愿为此次事情担责,死伤者,尽数赔偿”。
老者冷哼了声,嘲笑道:“赔偿,你可知我们培养一个幕兵要付出多少的心血么,你知道尊者就是我都不是能轻易动用的”。
老者突然转过身来严厉道:“你可还知道因为你私自动用,我们承担了多大的风险么,你要毁了我们长久以来的心血么”。
面对突然咄咄逼人的老者,张彩心中暗暗有了些怒气。
态度有些生硬:“此事我确有不妥之处,我也说了会补偿,以后行事我会万分小心的”。
老者听闻,眼睛冷冷的盯着张彩。
片刻后,老者呵呵一笑:“张大人果然有辅国之容态,不愧是刘公公保举之人,那老朽想换一个问题”。
“张大人为何命我尊者一定要灭尽匪寨中女性,得知有女性逃脱后,又告知我尊者约定好的事情取消呢”。
张彩平缓了情绪,脸带笑容道:“丰大人,家事不便尽言,还望大人海涵,当日之后,我送往大人那里的五百两黄金大人可曾收到”。
张彩见老者不语,继续道:“丰大人,既然从宫中而来,想必刘公公也是知晓了此事,敢问大人,刘公公可有吩咐”。
老者静默的看着张彩,眼神越发冰冷,沉声:“既然张大人愿承担善后处理之事宜,那就请大人尽快凑齐两千两黄金,送到之前的地方”。
“张大人,万事还是小心为好,希望大人下次再有此事,三思而后行”。
张彩听闻,心中怒意大盛,盯着老者看了许久。
眼神移向一旁:“好,黄金凑齐后,我会尽快送到”。
老者微笑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到门口时突然说道:“噢,差点忘了”。
“张大人,南安王景铖瑞调查我尊者和幕兵已有一段时间了,麻烦张大人处理下这个事情”。
“如果让他查出点什么,恐怕张大人也没有好果子吃,这也是刘公公的意思”。
说罢,抬脚出门而去。
张彩怒不可遏,指着老者的背影,浑身抖动。
半天后才坐下,渐渐冷静下来的张彩,发现虽然被这个老东西指责、勒索和威胁。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唯有景铖瑞在调查这件事,才是真正担心的。
如果真让他查出些什么,恐怕要出大乱子。
张彩又转念一想,这些天光顾着应酬和笼络人心了。
景铖瑞暗查这件事,自己竟然松懈了,现在反倒成了祸端,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什么都查不到。
噔噔噔,一阵敲门声传来,“老爷,老爷”。
张彩回过神来,听到是姚管家的声音,才起身开了门。
门外老姚一脸担心的看着张彩。
张彩摆摆手道:“没有事,你听着,有几件事要你去办”。
张彩凑近姚管家耳语起来。
是夜,张家祠堂灯火通明,祠堂牌位前跪着一个人。
低着头,一动不动,一个人在黑暗处前后观望了许久。
见夜已深,确四下无人,便疾步走进祠堂大厅。
对着跪着的人,小声喊道:“少爷,少爷”。
等了一会,跪着之人慢慢直起身来,转过了头,跪着之人正是张明阳。
张明阳看到在门外闪躲的奉浉,说道:“别躲了,要来的早来了,该睡的早睡了,没人你说吧”。
奉浉拱手道:“少爷,老爷在傍晚时分出门去了皇宫,到现在也未回来”。
张明阳有些疑惑道:“是宫中有人来传旨么”。
奉浉摇摇头,张明阳更困惑道:“那是为何,傍晚宫门已关,未有召见,非紧急军情大事,如何进宫”。
“少爷,老爷有令牌,随时可入宫”。
张明阳长出了口气,拍拍脑门道:“我到忘了这个事情,自从父亲升至从一品,便有个这个令牌,只是我未有见过,忘的倒也彻底”。
“还有别的事没”,奉浉摇了摇头。
张明阳转过身去,突然想起了什么。
又快速扭过头来,奉浉刚想退下,看到突然转过头来的张明阳,愣了下。
张明阳道:“这么说,今晚父亲不会回来了,急着入宫定有急事”。
"明日就是月末,朝中议事定会繁多,父亲怕是两日内回不来,现在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