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叫我……温姑娘了。”
谈荀之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耍了,习惯性的火气刚从心口冒出来,就又被他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温言眼瞅着那暴躁少年,忽然间偃旗息鼓,心里有些发怵。
干什么?
你一言我一语,开开玩笑,打打嘴仗,你不生气,我也不放在心上,大家这样相处不好么?
搞得这么严肃,会让人很有压力的好吧!
温怀适时地咳嗽了一声,弱小地看着明显在状况外的自家妹子,忽然有些心安。
出声试探道:“要不……咱们先看阵法图?”
“哦!”谈荀之听到这话,才灵魂归位,心里仍不气馁。
没关系,之前温言追在自己身后那么多年,我一个大好男儿,现在又有什么拉不下脸的!
几年而已,就算是几十年!
他也愿意!
“这本秘笈上面写……”
“明云谱。”
容与的声音如忽然闯入琴声中的一缕萧音,突兀但不违和,可还是令众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谈荀之被他抢了话也不恼,上前一步,把秘笈展开那一页阵法图,摆到温言面前,再次开口。
“你看,这个日晷……”
“日晷的作用是精确日食和月蚀发作的时间。”
“铅粉是……”
“铅粉是用来牵制铜鼎下方阵法起效的。”
谈荀之:“……”
二人一来一往,夹枪带棒,在场中人心里都听的清楚。
“既然尊上早就知晓的一清二楚,为何先前不说,非要……”等到现在才说?谈荀之有些憋闷。
容与淡淡地扫了他面前少女一眼,若无其事道:“对了吗?本尊猜的。”
一时间藏书阁顶层静默无言。
“你已经很棒了!”温言看着面前这个如霜打茄子一般的少年,忍不住出言安慰,“方才听二哥说,你们还有其他新的发现?”
温怀:我什么时候说过?
温言(挤眉弄眼):别管,问就是为了哄孩子!
谈荀之被她突如其来的温声细语感动了,于是又支棱起来,“我觉得香灰其实和铜鼎关系不大,铜鼎上头刻着的四头凶兽才是关键。”
温言心道这孩子果然不杀,甚至还很敏锐,于是点点头,表示赞同,鼓励他继续说。
谈荀之瞬间像得到了肉骨头的可爱狗狗,如果现在他身后有尾巴,肯定恨不得转圈成螺旋桨了。
他用手指着阵法图的一处说,“落落你看这里,日晷和铜鼎的摆放位置,是对应八卦中的生门和死门,而他们的下面……”
“就是八卦图。”温言不自觉出生道。
“没错!”谈荀之又指向上头的一行小字,念了出来,“明云谱,以朱砂画阵,以铅粉定时,以凶兽铜鼎为承载,可于特定星象前,凭借魔族之血,干扰天象。”
“魔族?”温言娥眉微蹙,原来魔族这么早就出现了么?
可是她怎么记得,是在原着的后半段,才会有魔族的事情啊。怎么剧情提前了,还是说……原本就该出现的魔族,被谁故意隐藏了!
谈荀之察觉到温言的不对劲,以为是女儿家被吓到了,于是反过来安慰道:“你不要怕,这里只说了是魔族之血,没说一定要魔族中人才能开启,或许只是那个幕后黑手,拿到了魔族血呢。”
温言勉力一笑,觉得有些晦气,“这个先跳过,铜鼎,日晷和铅粉,我们都是见过了。朱砂阵么……”
温言蹭了下鼻子,转头问道:“二哥,你与太子白天可有看见?”
有幸见过完整案发现场的三人,可惜因为天黑,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东西,朱砂本就容易和土壤混合在一起,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温怀听了这话,开始仔细回忆起来,“原来那是朱砂阵吗?”
“温二哥你见过!”谈荀之面露喜色。
“应该是吧。”温怀不是很确定,“当时大家都顾着找消失的铜鼎和日晷,将士们都全都乱做一团,就算是有朱砂阵,恐怕也早就被踩乱了吧。”
这边三人陷入僵局的时候,安静了会的容与又忽然出声。
“有的。”
容与看着温言僵直的肩背线条,发现从自己上来之后,她便没看过自己,一时间有些置气。
“那么这些都对上了,只不过特定天象又是指什么呢?”
温言努力忽略身后那慢慢逼近的脚步声,讪讪道。
“荧惑守心。”
声音如蝴蝶一般,轻盈地停在了温言肩上,让她一动不敢动。
谈荀之奇怪地看着仙尊,只见他视线却一直停在温言身上。
而被“蝴蝶”盯上的温言,眼下内心焦灼不已。
杀人魔说话就说话,老是离她这么近干嘛。
于是保持着上半身不动,温言悄咪咪地挪了右脚,想要拉开距离。
却忽然一下子被他揽住了右肩,谈荀之比温言反应还快,瞬间怒火冲天地几乎同时间就牢牢抓住容与手腕。
站在她身后的温怀刚要上前,忽然发现场面已经够乱了,不需要自己多参一脚,于是默默在心里记下每个人的反应表情,准备回去一一汇报给大哥温恒。
他一介莽夫看不懂这些小女儿家的弯弯绕绕,大哥还能看不懂吗!
这可是为了温言未来的幸福啊!
温怀瞬间觉得自己肩上担子重了许多。
而几乎被容与半抱在怀里的温言,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她刚刚才平复下来的心情,忽然又被搅乱,顿时心中气馁和烦闷二者皆有之。
双眼盯着容与放在温言右肩上的手,谈荀之仿佛下一秒就能喷出火来。
手上也不自觉加重力道,从牙缝里蹦出来,一字一顿道。
“放开她。”
少年坚定的眼神,对上容与幽深的眸子,毫无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