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
陈涉面色惨白如纸,抖着半边身子,眼睛似要沁出血来,死死盯着那突然出现,又一次破坏自己好事的人!
可在视线对上的瞬间,他只觉得无形中有一双冰冷的手,狠狠攥住自己的喉咙,自己的骨头仿佛都被一寸一寸捏断。
后半句教训的话,堵在嗓子里。
无论如何再说不出口。
一袭青色布衫的沈安生收回视线,长臂抱起早已昏死过去的少女,漠然起身。
古井无波一般深邃的黑眸,背着光线,瞟了陈涉一眼。
只叫后者觉得,自己仿若一个死人。
他是谁?
沈安生终究没再说什么,若此刻他是容与,什么都好说。
但现在,他是沈安生。
一个普通的,洞庭检校罢了。
怀中少女时不时低声呜咽着,靠在他怀里,活像块火炭。
烫人得慌。
沈安生身份下,容与的灵魂,仿佛都变得更加灼热了。
他加快脚步,呼吸有些急促,带着温言离开了东宫。
门外三笑看见沈安生进去时,就隐约察觉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大对劲,便也跟着一猛子想往里头跑。
却被木头一样的小才子拦住。
急的她快哭了出来。
听着里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更是心脏都跟着揪起来了。她一心扑在自家小姐的安危上,自然没有注意,小才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公子!”
三笑远远看着人出来,再也顾不上什么礼法。
因为,她那好端端竖着进去的小姐,此刻竟然横着出来了!!
吓得三笑七魄没了六魄,围在沈安生旁边乱转。
“备马车。”
他冷静地发号施令,在这混乱之中,能有个人拿主意,其实是件好事。
“沈检校,温姑娘这是怎么了?”
小才子低着头,十分恭敬地模样,确实不着痕迹地挡住了沈安生一行人的路。
他危险地眯起眸子,记忆中浮现起,跪在自己面前,悲戚为东宫太子求情的画面来。
当时只道陈涉虽蠢,可总算养了条忠心的狗。
但如今看来……
也是条蠢狗!
沈安生抬起眸子,抬起宽大的袖子,遮住少女面孔。
看似为其遮光,实则隔绝了小才子鬼鬼祟祟的眼神。
“温姑娘前夜采花节与下官夜游蒙水,偶感风寒,今日忽然发作,眼下高烧不止。公公可否行个方便?”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就算有心去查,也是毫无破绽。
小才子心知肚明,温言哪里是什么偶感风寒,他的眼神飘进殿中。
看来殿下这次又没得手……
沈安生皱了皱眉,感受到怀中少女不安分的身体,低声娇喘声音越来越大。
登时动作一僵,甩开二人,往宫门口飞奔而去。
刚巧于临华殿外候着的乐昭,又一次看见这人。
她乖巧地立在守仁身后,眼神却紧盯着沈安生。
以及……他怀中之人。
此时沈安生不仅用衣袖遮住了温言面容,更是用她肩上的披风,当做一个布口袋。
把她裹得密不透风。
只是那银色狐狸毛领,和绣花鞋上头一摆一摆的鹅黄色裙摆,可以得知。
这是位女子。
乐昭不禁觉得有趣。
这人来去匆匆,竟是为了在皇宫中救一个女子么。
可,按她梦中的记忆来说,却从未见过这般清隽,爱穿竹纹青衫的洞庭检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