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听着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忙追问。
说书人摆手,“客官莫急。这才子佳人分离,便是长久苦痛。或生或死,活的没滋没味。”
“若是呢,才子佳人这么郎情妾意,喜结良缘,便又呢,琴瑟和鸣,恩爱白首。”
“客官您既然疑惑,不妨想想,你若离了他,当如何,你若与他一处,又如何。”
白霜坦言,“我想过,只是他是我养大,伦理之上,我是长辈,世俗之上,我在高位。恐与他一起,护不住他,又让他委屈。若葬了此情,又恐他日后不得良人一生不快。”
说书人听了连连摇头,“客官你糊涂啊,你既放不开,那就问问他如何想,这感情啊,不是一个人的事,你问问他对你可喜欢?若分离可高兴?”
“他……”
白霜低头思考片刻,随即摇头,“他不知我如此,连我自己如今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心。”
说书人拖长音“哦”了一声,摆摆手笑道,“年轻人,还是想清楚,来来来,今日我便讲一出才子佳人的故事,客官听一听,或许就想明白了呢?”
说罢他便上了台,惊堂木一响,便是一个哀怨婉转的故事娓娓道来。
白霜寻了一处位置坐下细细的听。
这故事讲的是一双青梅竹马。
二人少时定情,生活恩爱。
却不妨家中糟了横祸。
青梅被逼,当着竹马面自裁而亡。
竹马悲痛欲绝后,失了忆。
后来竹马与高门富户的小姐又成了婚,虽然经常郁郁寡欢,却也算妻慈子孝。
再后来,青梅怨气不散,前去寻仇,却寻到了高门富户的小姐家里。
小姐死的时候,竹马碰巧回来,见到青梅杀小姐,这才惊惧之下恢复了记忆。
青梅看着竹马便哭起来。
竹马受不了,双重打击下,出家了。
白霜听着觉得颇为惆怅。
最后惊堂木一响,说书人退下了。
旁边客人却低声讨论,说这是大盛那作乱的妖魔传出来的故事。
说书人听闻以后,便飞速改成了话本子。
三人因果也算让人唏嘘。
这书生爱的是青梅还是高门富户的小姐,却成了听书客的争论对象。
有说青梅竹马必然是真爱,否则书生怎么会一气之下大病一场失忆了?
有说青梅竹马抵不过天降。既然与高门小姐成了婚,又恩爱几年,得了子嗣,怎么不是真爱?
恐怕竹马出家,也是为了高门小姐赎罪。
又有人问,出家难道不是为了超度青梅?
听书客不屑,青梅已经成了鬼修,如果竹马真爱青梅,那就会和青梅在一起!
白霜听着出了神。
他在这个故事里找不到参考价值。
于是他一连在酒楼听了两天说书人的故事。
夜里他还是守着夜沉。
许是为了照顾他,这两日说书人讲的都是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只是可惜,故事的结局无不凄凉。
而夜沉就在客栈安静等着。
网已经撒下去了,他总要有耐性,守着鱼心甘情愿的自投罗网。
第三日夜里,白霜的分身回来了。
天玄宗藏书处的秘典都被他翻烂了。
可惜没有一部秘典给他答案。
白霜神情落寞的看着夜沉安睡。
如果夜沉真的只有几十年可活,他该如何做?
白霜没忍住低头吻上夜沉额头。
他觉得自己已经有答案了。
他不想错过夜沉,即便只是守着夜沉。
至少这几十年,他都要跟夜沉在一起。
如果到时候还是留不下夜沉,他也至少不会后悔。
既然想清楚了,白霜现出身形。
即便他想不清楚自己对夜沉是动心,感情已经变质。
但他明白,不会有比他和夜沉之间更亲密的关系了。
许是察觉到白霜的体温,夜沉把头转过来,一头扎进了白霜怀里。
甚至他还轻轻哼唧了两声,仿佛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白霜轻笑,紧紧搂住夜沉,还不忘给夜沉按摩腰和腿。
天亮以后,夜沉眼睛眨动,是快醒的样子。
白霜闭紧双目,假意睡过去。
夜沉就看到白霜安静的睡颜。
他紧紧抱着自己。
夜沉偷笑,随即抬起头亲上白霜唇角。
白霜惊得差点装不下去。
夜沉的腰腿都用不上力,但他并不老实,小手似乎无处安放,时不时碰到白霜身上。
白霜心乱起来,他还抱着夜沉的腰,感觉他扭来扭去的上身,突然想起那梦中,夜沉在自己身 上的动作。
他呼吸渐渐加重,不多时便往后曲起身体,这睡也装不下去了。
“沉儿醒了?”
白霜用被子把自己和夜沉中间隔开,假装自己刚刚醒来。
夜沉只有上身能动,也无法发现自己的异常。
心中默念静心诀,白霜压抑自己的状态,怕吓到夜沉。
夜沉眨了眨眼睛,随即委屈道,“师尊忙完了么?”
白霜心一软,抬手揉揉夜沉睡乱的头发,“怪为师,说陪沉儿,突然有事走了。”
“作为赔罪,为师带沉儿去大盛王朝,听说那边很繁华。”
夜沉无所谓去哪里,反正他跟着白霜就好。
只是不知道白霜什么时候才敢跟自己交底。
温水煮青蛙固然稳当,但是进展太慢。
索性夜沉也不急。
“徒儿听师尊的。”
这时外面流萤已经在敲门了。
“公子可醒了?”
白霜撤下结界,坐起来整理衣衫,“今日不用你照顾公子起居,收拾行李,准备赶路吧。”
流萤听后应了一声,走了。
夜沉做出诧异的样子。
白霜抬手揽着夜沉的腰把人抱起来,“今天为师照顾你。”
“这……师尊您这样做不行的,您是真人……”
白霜拿着外衣给夜沉穿上,“你小时候也是我照顾的,若非为师闭关,这十年也该如此。”
夜沉低着头害羞道,“可是,没有师父这样照顾弟子的,这本来是徒儿该做的……”
白霜回忆了一下,李协怎么照顾青叶的。
青叶收李协为徒已经两百年了。
李协确实很乖,经常在青叶身边照顾他。
青叶那时候常常劝他也收个徒弟,让徒弟照顾自己,不过自己都拒绝了。
其他弟子和师父似乎也大多如此相处。
只有自己,后来捡了夜沉,从一尺来长的小娃娃,亲手照顾到十岁,从不假手于人。
只是这十年来,两师徒生疏了。
不过以后或许会更亲密,白霜觉得也没必要让别人照顾夜沉了。
一想到旁人照顾,会把夜沉都看清楚,他就心里不舒服。
虽然都是男人,他之前也不介意。
可以后他会介意。
他现在都在介意前几天夜沉是流萤照顾的。
“没关系,为师不是其他的师父,也不需要管别人怎么做。”
“只是这十年来沉儿和为师都生疏了。沉儿可还记得,你从小是为师照顾大的?”
夜沉脸色一红,低着头忍笑。
他万万没想到白霜也玩儿这一手,两个人就这么对着演上了。
不过无所谓,只要他们俩还彼此在意,互相真心,其他的都是情 趣。
吃了早饭后,白霜推着夜沉的木轮椅出了客栈门。
流萤一脸呆滞的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要失业了。
之前明明都是他推着木轮椅的。
何况白霜真人仙风道骨,如今去推轮椅,真的好么?
走在路上,路人纷纷注目。
眼上覆着白绫的瞎子,推着坐轮椅的瘫子,他们竟然也没出问题。
白霜还有些疑惑,不过他习惯了走到哪里都被人注视。
因为容貌和气质一直特别出众,白霜走到哪里都是别人视线的交点。
流萤背着包袱跟在后面,他在想,自己还能干多久,会不会很快就被白霜退回天玄宗?
大盛王朝占地广博,一直也算安稳昌盛。
不过最近黎城的修士却多了起来。
起因是前些日黎城闹妖魔,大家都来除魔卫道了。
白霜得流萤提醒,为了防止有人认出他和夜沉,于是给自己和夜沉用了幻形法器。
白霜把自己变成了护卫,把夜沉变成了翩翩富家公子。
这样的阵容并不吸引人。
大盛王朝推崇修行,所以对于修士会多看两眼。
而对于夜沉如今样子,也只会以为是哪家公子,还给请了个炼气期修士做护卫。
这样的公子比比皆是。
炼气期尤其是散修,都不算真正的修士,也就在凡人城池受追捧。
不过大多散修修士终其一生也无法突破,只能给富贵人家充充场面。
毕竟优秀的好苗子早就进了各个宗门修行了。
而宗门弟子,筑基以下大多是外门弟子。
尤其上三宗门,内门弟子都少有几个筑基的,大部分都是金丹期。
仅有的几个筑基不是长老的子嗣,便是从小被捡回来收入内门的亲传弟子。
例如夜沉。
所以白霜三人进城并没有谁多注意。
黎城比天玄宗山脚下的城镇大,也更繁华,自然好玩儿的更多。
白霜见夜沉眼神两次盯着不远处的糕点店,便让流萤去买了。
此时已经晌午,白霜先找了个酒楼,带着夜沉吃东西。
小二见了赶紧安排他们坐下。
“客官不好意思,包间都满了。”
夜沉和白霜都不是挑剔之人,只是吃个饭,也就随意了。
白霜点了夜沉爱吃的,专心等待小二上菜。
正在这时候,忽然听见隔壁客人正在聊天。
“这妙音谷鸿音掌门也要招婿,我听说白霜真人当即就出关了,此次也会去。看来两位是郎情妾意,到时候只怕是要公开啊?”
(二合一六千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