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良娘家住村中南芦汪北数第二排。说是排,只是习惯称呼,其实,第一排,仅仅是孤门独户的一户人家。第二排,其实也是孤门独户,就尹良和尹三米一户人家。说明一下,木三衣抗美援朝转业后,在东河堰自建新房而搬走,此处完全留给了尹三米。尹三米还算家境殷实,有堂屋五间。姐姐尹良为照顾他从婆家回来后,就自中间拉出一道院墙,东三间归三米住,西两间归尹良住。并且各在前面盖了一间过道屋。前后屋再拉围墙连接,形成了一个南北稍长的矩形院落,这是这个地区村落住房的典型特征。尹三米平日吃饭在姐姐家,而休息则在自己家。
庄里涯子上从南往北数,第一排东头是郑布斗家,就是之前写过的拉“猪”去卖的人物。涯子上,村庄中一块地方的习惯称呼。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庄里几乎没有到了年龄娶不上媳妇的,但郑布斗早已过了结婚的年龄,却硬是没能娶上媳妇。究其原因,主要是他长得有点太磕碜:一米六的小个儿,身材精瘦精瘦的,皮肤黝黑黝黑的,两颗门牙外呲,显得雪白雪白。脸上的皱纹一褶一褶的,虽然只有二十多岁,但看上去像四、五十。除此以外,很多人说他的品行也不太好,除了比较懒惰以外,还会有小偷小摸的行为。那个时候农村的大门几乎没人上锁,家鸡下蛋要么在鸡圈里,要么在连门都没有的锅屋内。只要门口有郑布斗走过,干活的人回来后,鸡窝里就什么也找不到了。
郑布斗这回不光要偷蛋,还要偷人了。对于长期干渴的男人,自控力强的,品行好的,自然能强忍着度过寂寞,但对于郑布斗这样的人,脑子里哪还有什么条条杠杠。
尹良回来后,郑布斗知道她男人抗美援朝去了,也知道她独自一人住独院,当然也知道尹良长得非常俊秀,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郑布斗先是若无其事地察看尹良所住院落的外周情况:南面是孤门独户,且仅有一个女儿;北面二百米米开外才是西北高地;西面紧邻雨天会有流水的小沟,小沟将西北高地的雨水运往南芦汪。小沟西五十米到西河堰都空无一家。小沟两边生长着一些低矮的洋槐树,正好借势攀爬越过围墙。但过了围墙还有栓死的屋门呀,郑布斗感到夜里攀爬围墙不太可行。其实,这样的环境,真正让郑布斗不满意的,是尹良的弟弟尹三米住在一墙之隔的东面,姐姐这儿稍有动静,可是躲不过尹三米耳朵的,虽然他只有十多岁,但个头不小,而且咋呼叫喊也足够让人心惊胆颤。
郑布斗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某日,一个公审大会,因特殊情况于晚间在一由大队办公地的西广场挑灯召开。公审大会的目的,是在特定的形势下,为打击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教育公民分清罪与非罪的界限,积极同犯罪行为作斗争的大会。这在文化活动十分匮乏的当时,人们遇到这样的既受教育又看的热闹的大会,是非去不行的,十来岁的尹三米更是头插蜂窝,去的比谁都积极。
关于公审大会人们的汇集程度,这从全国最着名的公审刘青山、张子善大会可见一斑。
刘青山,被捕前任中共石家庄市委副书记。张子善,被捕前任中共天津地委书记。他们在担任天津地区领导期间,共计盗窃、贪污万元旧币(1万元旧币等于1元新币)。
公审大会在保定体育场进行。会场宽大主席台的上方,悬挂着“河北省人民公审大贪污犯刘青山、张子善大会”。从上午十点开始,来公审大会的人们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涌来,人数达到了2.18万人。
最终,河北省人民法院报请最高人民法院批准,判处刘青山、张子善死刑 ,并立即执行。
对于公审大会,虽然尹三米头插蜂窝,但尹良温顺,喜好静,加之缝纫活计的影响,是喜欢宅在家里的那种,但这却为郑布斗的犯罪提供了机会。说明一下,当时夜晚灯,是多盏明亮的油汽灯,而不是电灯。头插蜂窝,地方语,喜欢看热闹的意思。
公审大会的事,上午就在生产小队文王塘庄传开了。郑布斗心中窃喜。他早早地吃了晚饭,然后就远远地盯着尹良的大门。在尹良外出呼唤打野家鸡归家的工夫,他一溜烟地藏到了尹良的大床底下。
夜晚,村人多去公审大会现场。尹良作为一个女人家自然有些害怕,所以也就早早地锁好了前门,栓上了后屋卧室的门闩,并加固了一根木杠,然后才上床休息。
但因为睡得比较早,一时半会难以入眠,尹良在床上翻来覆去。这可把床下的郑布斗急死了,憋死了。所谓憋死,是要小心谨慎地屏住呼吸,但这个时候要屏住呼吸是多么地困难;所谓急死,欲望如干柴,水在跟前就是无法扑灭。但他还不敢霸王硬上弓,虽然尹良身材有柔弱之美,但他的小个儿也不一定有多大劲儿,虽然人们常说再“鲁”的女人也不是再小男人的对手,但郑布斗还是不想在尹良未睡着的时候动手。
要知郑布斗能否得手,请看下章分解。
正是:
抗美援朝夫远行,
尹良独守空房门。
为非作歹布斗欲,
潜伏床下生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