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清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几次想要劝说，想想，还是任由摇光去了。

第二年的三月，龙清羽鼓起勇气来找摇光，商量离开天宫日期。

来到摇光寝殿，看着摇光案前，厚厚的一摞摞公文，摇光埋头写着什么，直到他走近都没有察觉。

摇光抬头：“你找我，怎么了”

龙清羽：“小摇”

摇光：“有事就说”

龙清羽：“我们有多久没有一起喝酒了”

摇光：“都那么久了，才想着来劝我，是不是太晚了”

龙清羽：“我就不能想和我的小摇，一起喝酒聊天吗”

摇光笑笑：“好”

两人坐在院落，想起他们在有苏时，也是这般坐在一起吃茶，吃点心，好似有说不完的话，如今一切都藏在心里，想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

龙清羽：“小摇，我准备带胭脂和孩子离开了”

摇光：“好，若不是因为我，你们早都离开了”

龙清羽：“小摇，你真的打算就一个人了”

摇光：“有何不可呢”

龙清羽：“听说白柏辰，还未娶妻”

摇光：“他只是我用来，折磨琛的，如今我终于把他折磨死了，还有什么用”

龙清羽：“小摇，我一直没来找你，是因为我知道他对你意味着什么，所以，那时，我才没有着急给你解了情人蛊，我害怕你杀了他，那时，你定也活不了”

摇光：“他都殒身快两年了，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可见我是个心冷狡诈之人，第一次见他，觉得他有城府，对他有些害怕，没想到，我才是那个恐怖的，心思歹毒的”

龙清羽：“小摇”

摇光：“是我害死了他，我看似坚强，实则脆弱的很，只有别人对我一心一意，我才敢对他用心，最后竟为了自己的心魔，折磨他，若是清莹，定舍不得对他那样，我是不是很坏”

龙清羽：“小摇，他若还在，定不想看你这样”

摇光：“可是他不在了，不在了，永远都回不来了，哥哥，他真的离我而去了，他怎么这么狠心，这样对我，哥哥，我该怎么办”

龙清羽：“也许这就是遗憾吧，我们总要得到些什么，再失去什么，不着急，岁月还长，就算再过几万年，你也忘不掉，也没关系，就把他放在心里，一直放着”

摇光想起那晚，她想让侍女带人将黄子琛绑来，若是那时她真的那样做了，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若是她不说那么狠的话，是不是，越想眼泪越多，即使没日没夜的流了一年多，眼泪还是止不住。

半个月后，龙清羽带着胭脂和两个孩子离开了，摇光给龙清羽找的地方，是昆仑山的山下，相柳和蝶影居住的地方，一来离清风近些，二来那里很安全，仙气十足，很适合清羽。

摇光命人在那里，中了满山的樱花，这个季节应该开的正好。

琉璃生的玉儿很像琉璃，胭脂生男孩很像胭脂

龙清羽抱怨道：“日日忙碌的是我，倒没一个像我的”

胭脂打趣道：“玉儿自然是要像琉璃的，若是像你，我定然不当这姨娘了”

龙清羽无奈，先前被琉璃管着，如今又被胭脂和两个孩子管着，心想，看样子，他这辈子，注定是要在女人身后讨生活了。

摇光道：“胭脂，再给我哥哥生一个，这次要长的像他的”

胭脂看向龙清羽，满眼深情，道：“好啊”

龙清羽：“两个够了，再要，我可带不了了”

胭脂笑笑。

龙清羽离开时，将那盆曼珠沙华，送给了摇光，摇光看着这花，此刻才想到，原来这地狱之花，最终竟是给自己的，便苦笑着收下了。

摇光看着他们坐着云辇离开，有祝福，也有不舍。摇光想让龙清羽带几个侍女，龙清羽拒绝了。摇光想着，一个贵公子，一个千金小姐，带两个孩子，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可拗不过龙清羽，也只得由着他去了。

之后的岁月，摇光又陷入了忙碌，每日晨起，一人吃饭，会面一些神官，有时去凌云殿主持事宜，更多时候在乾清殿处理政务，甚至很多时候，会睡在乾清殿。

白天倒还好，忙忙碌碌的时间很快，可一到夜里，时间就变得漫长，怎么也睡不好，睡不着，满肚子的心事，满心的委屈，竟无人倾诉。

即使再好的灵丹妙药，也医治不了，便由着它去了。

有时夜里，换上侍女的衣服，或士兵，四处溜达，有次，还撞见一个侍女与一士兵幽会，月光下，他们拥抱在一起，那么幸福。

有时，走着走着，会幻想，黄子琛突然出现在身后，告诉自己说，“怎么了，还忘不了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又或者，突然出现在眼前，说，“傻摇儿，我只是吓唬你的，谁让你折磨我，我才舍不得离你而去。”

好几次，感觉声音那么真实，他好像真的就在身后，像是在与自己捉迷藏，可真的转过头去，只有一片黑暗和肃静。

第二年的三月，她去了那片桃花园，躺在他们以前躺过的地方，那次也是他让自己等等，可自己依然对他说了决绝的话，没想到当夜，他就去找了天后，摇光回想着，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他都在尽全力爱自己，而自己，每到关键的时刻，都在退缩，直到退无可退，才逼死了他。

心痛到无法呼吸，将头埋在花海里，痛哭不已，哭累了，便沉沉睡去，睡梦中，好像听见，他在耳边喊道：“傻摇儿，你这样睡会着凉的”

急忙睁开眼，眼前，却是空无一物。

摇光看着满园的桃花，怒吼道：“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为什么就是不让我忘了你，不让我开始新的生活”

骂完，又是痛苦，她总是这么没有耐心，不过两百年时间，就觉得痛苦了，不耐烦了，可自己折磨他时，又何曾想过，他受不受得了。

摇光自言自语：“琛，这一次，无论是你想怎样，我都不会放弃，你要呆在我心里，便一直呆吧，你要折磨我，便一直折磨吧，不就是思念一个人嘛，我扛得住，你高兴吗”

一日，摇光实在无聊，看着案上的曼珠沙华，看了半晌，抬手为她输入了些灵力，过了一会，它竟真的变成了一个神族。

摇光：“曼珠”

曼珠作揖道：“多谢天吾赐我身形”

摇光起身道：“你真的是曼珠”

曼珠：“天吾，是我”

摇光：“你下界历劫，应该升阶才是，为何，连身形都没了”

曼珠：“那次历劫，我动了情念，擅自改了命簿，被打回了真身”

摇光：“原来这样”

曼珠下跪道：“多谢天吾”

摇光：“起来吧，正愁没个说话的，以后就在我身边当差吧”

曼珠：“多谢天吾”

摇光看见曼珠，又想起了与黄子琛在凡间的时候，好像他与自己在一起时，也没过几日快乐日子，他到底爱自己什么呢，若是那时，他没有爱上自己，而是直接杀了他，也就不会有后来诸般痛苦了，大概会和清莹，茂儿很幸福的生活吧。

摇光每日的言语，曼珠都听的见，见摇光陷入悲伤，也不好多问。

转眼，又快到十二月了，摇光近几年，一直躲避着沐苏，或许心里对他有些埋怨，但更多的是，觉得见他，都是对黄子琛的伤害，毕竟他那么小心眼的人。

今年，摇光决定去看望沐苏，顺便，用自己的内丹为沐苏，把体内的饕餮引在自己身上，不论他是否同意，她现在虽有万千苍生的使命，可若是不能救一人，尤其多次救自己的救命恩人，那保佑再多人，有什么意义呢。

摇光独自去了夜魔国，四下静悄悄的，只觉得奇怪，是个暗卫在隐秘处紧随。

摇光去了沐苏寝殿，正要开门，沐苏便走了出来，满眼憔悴，头发上竟有了丝丝白发。

摇光大惊，：“你怎么了”

沐苏关上门道：“我们去别处”

摇光心想，“难道沐苏，想通了，找了其他女子”，道：“好”

两人来到偏殿，在茶榻坐下，沐苏直接拿起茶壶给她倒了杯茶

摇光：“你这都多久的茶了，不重新洗洗”

沐苏：“今日刚冲的，你尝尝”

摇光怀疑的抿了一口，竟还是温的，喝了几口，看向寝殿，一应俱全，床头还有看了一半的书籍，桌上焚烧的香。

摇光：“你一只住在在偏殿”

沐苏：“是”

摇光：“为什么，正殿给谁住了，是不是又从哪救了一个，很像你心上人的女子”

沐苏苦笑：“哪能次次都这么好运气”

摇光：“这算什么好运气，若是好运气，你”，没再说下去，四处看了看，看见一幅自己的画像，但仔细看，这幅画像多了一幅手镯，画角还有一朵野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