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
李怜儿隐约听见了有人喊“主子”。
如今怀州城中谁人不知,偌大个周府中,除了年纪轻轻的周庭公子极其夫人以外,家中并无任何长辈,所以能够在周府中被称为“主子”的也就只有这两人。
眼下其中一位主子正在自己面前好端端的坐着,而门外那位被称为“主子”的人是谁简直不言而喻。
李怜儿一息之间,脑筋不知道转了几个弯,原本一直直挺挺的膝盖此时莫名地软了下去,声音也饱含一股莫名的、被人羞辱后的悲愤意味。
“夫人,我虽然是第一次当差,但我也是人,并不比你们做主子的差在哪里,也并不是天生就比你们低了一等。同为女子,夫人又何必为了一个无关痛痒的称呼来为难我?”
李怜儿跪在地上,脊背却绷得直直的,像是遭受了什么奇耻大辱一般,努力与“恶势力”抗争着。
甚至她还悄悄地调整了一下姿势,侧着半个身子,确保自己最好看的左侧脸颊可以被门外的人看见。
这样的小手段,白沅沅压根没有放在眼里,仍旧时不时慢吞吞地抿一口板栗糕。
这板栗糕不愧是李怜儿拿手的,果然比条头糕味道尝着要更加好些。
与白沅沅的淡定不同,一旁的春杏简直要气死了。
“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春杏被李怜儿那一通颠三倒四、狗屁不通的话气到有些无语了,“你既然来周府做工,便要守周府的规矩!”
她不过是稍稍提点了句她的自称不对,以后改了就是了,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废话呢?
而且还摆出一副她们欺负了她的样子……
真那么有骨气,直接不干了不就好了?嘴上说着不比别人差在哪,实际上滑跪的速度比谁都快!宁愿下跪也不愿意自称奴婢,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就在春杏准备开口揭穿李怜儿的真面目时,越庭舟从门外走了进来。
“发生了何事,屋内这样热闹?”越庭舟脚步不停地从李怜儿身边走过,半分眼神也没有施舍给她。
可是李怜儿背对着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计谋没有奏效,反而越发地柔弱委屈起来。
“我没错。”李怜儿咬唇,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越庭舟挑眉看向白沅沅,问:“怎么了?她惹你不开心了?”
“不开心了将人赶出去便是”这句话已经到了嘴边,却被白沅沅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老实闭嘴。
白沅沅拈着一块板栗糕喂到越庭舟的唇边,说:“尝尝味道如何。”
越庭舟听话地咬了一口,他甚至都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便直接夸赞道:“好吃。”
跪在地上的李怜儿一颗心飘飘悠悠地晃了起来,这下不止眼眶红彤彤,就连脸颊也情不自禁地浮上了两坨红晕。
他、他这样说,是不是喜欢我,在为我解围?
李怜儿轻咬下唇,内心不住地幻想着。
可是这样的幻想却在下一秒被越庭舟无情地打破。
“你喂的都好吃。”越庭舟唇角扬起一抹弧度,眼中蕴藏着无限的柔情。
可正是这样的话,像是一只无情的手,狠狠地打在了李怜儿的脸上,让她方才升起的甜蜜粉红的梦境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