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嘎。”
叫醒陈归的不是鸡鸣,而是耳边一阵阵的鸭叫。
陈归看着身旁围着自己转圈的小鸭们,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怎么小鸭们活过来啦?特别是窗外一夜之间生出的漫地绿茵,仿佛都在告诉陈归他还在梦里。
“啪。”
于是乎陈归脸上又多了个红掌印,领着小鸭们走出门踏青。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但总归是好事,陈归脑袋一晃便把原因归咎于老医生开的药方,打算抽空去买点布料给他做面锦旗送去。
“小牛,小伦,小君。”
“肘,上班去!”
一人三鸭的背影渐渐隐入了早春清晨的薄雾。
池塘中一只老龟不断在水下撞击着冰面,仿佛在说“我呢我呢?”
只有龟丞相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
春末夏初,短短几月时间,小鸭们像磕了生长激素般长大,一天能炫四顿饭,一顿能炫三大碗,使陈归的日常开销暴涨,原本巴掌大的鸭躯长成了西瓜大小,青黄的绒毛也变得金灿灿,像是镀了层金。
陈归拿着去年的破袄子比了比大小,“是真穿不下了。”
现在陈归带小鸭去串门,如果路上小鸭睡着了,他都得一只一只分开抱回家,因为两只一起抱的话,陈归根本抱不动。
一日,陈归在官衙同叶萌和着泥巴过家家,牛头人便在一旁和扁嘴伦互相啄毛打闹,不一会,两只小鸭便把头扭到身后,钻进自身的绒毛,开始呼呼大睡。
陈归一看,坏了,要多爬两次来回的山,立马停下手中的泥土建设工程,往叶萌身上一抹后,开始四处寻找君子鸭的鸭影。
“君儿。”
“君儿你在哪里。”陈归心想,君子鸭可别也睡着了,不然自己要来回搬三次。
陈归从官衙找回了家里的池塘,每个角落都找遍了,可是一根鸭毛也没瞅到,陈归纳闷,君子鸭不会离家出走了吧,寻思平日里也没亏待它。
日落西山,陈归抱着扁嘴伦坐在官衙门前的槐树下,抚摸着扁嘴伦的鸭头叹气。
“伦儿,君儿走了。”
“丢下我们走了。”
“唉。”
然而扁嘴伦埋头睡得很沉,根本听不见陈归的嘀咕。
“嘎。”
突然陈归听到头顶有些许动静,抬头看去。
青翠茂密的树叶中,探出一个黄色脑袋,可能是一睡醒就看见陈归,疑惑地脑袋一歪。
“嘎?”
陈归急忙爬上树梢,给君子鸭后颈一提,没提动,于是两手给鸭脖一锢。
“小笔崽子,可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真不知道你怎么爬到树上来的。”
君子鸭扑腾着仅有的一只翅膀,朝树下的牛头人和扁嘴伦呼救。
“嘎!嘎嘎嘎!”
可陈归正在气头上,将君子鸭一顿暴打后还不觉得劲,便两脚给其他鸭踹醒,骂骂咧咧地边赶边打。
“喜欢睡觉是吧。”
“长这么胖是吧。”
“不说人话是吧。”
陈归是懂找理由的,不管说的是什么,说一句打一下就完了。
小鸭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有些叛逆。之前被陈归打都是一动不动立正挨打,现在倒好,牛头人还猛猛反击拿喙去啄陈归的手。
叶萌坐在小木凳上吃着小鱼干,笑嘻嘻地喊着。
“你们不要再打啦。”
“这样是打不死的!”
……
陈归与三鸭一战,最后以陈归小胜落幕,并由叶萌颁发了一条油炸小鱼干作为奖品,亲手喂进了陈归的嘴里。
君子鸭被陈归抱在怀里,朝着地上的另外二位炫耀着嘎嘎叫。
“还是小君听话,都不还手,真乖。”
“来,香一口,木啊。”是个人听到都会觉得恶心的程度,但君子鸭却十分受用。
另外二位则是浑身沾满灰尘,以一种失败者的身份跟在陈归身后,一嘎不发。
这倒好,今天只用回一趟家。
同样一条归家路,但却不再是曾经归家人。
————
说来也怪,自从那个春天结束,陈归鸭子们的体型就没变化过,但饭却是每天五顿不带少,顿顿三大碗。
陈归心想怎么说也不能饿着孩子,于是除了在饭馆当前台小厮,还跑到一家新开的私塾当门守。
上午当门守,下午当小厮,一个人打两份工,可谓是当代时间管理大师。
近日,一个外来大商贾来洛凤县想投资煤矿,花了高价去买窝窝乡旁的煤矿山,结果被当地村民拿着镰刀耙子追着赶。
理由很简单,在叶老爷这些年对窝窝乡的管制下,“青山绿水便是金山银山”的思想已经被乡亲们牢记心中。
商贾一看硬买没戏,只好折中在乡里建了个学堂,从其他地方请来个老秀才当先生,打算从孩童入手,慢慢将煤矿建设好的观念渗入到村民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