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婉看着林四月看着她温柔地能滴出水儿来的眼神儿,狠狠地打了个哆嗦,搓搓了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朝她使了个眼神,让她盯着家里的动静,林四月连忙点头。
从林家出来,林意婉向着村东头的张老头家走去。
张老头家有一个很大的木门,院子里堆着很多刻着字石碑和破旧的木材,在一堆木材当中,林意婉还看到了几副陈旧的木棺材。
张老头正在给一床古琴定徽位,他耳朵上夹着一支铅笔,手上拿着鲁班尺,正在测量距离。
看到林意婉推门进来了,张老头伸手拿下耳朵上的铅笔,在古琴上面板上标注好位置,就放下了手头的活计。
林意婉瞅瞅院子里的几副棺材板,又看看他手里的古琴,嘴巴张大,“张大爷,你不会是用棺材板儿做的琴吧?”
张老头怕吓着小姑娘,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这是用杉木和梓木做的,不是用棺材板儿做的,棺材板儿做的古琴在屋里呢。”
“真的?!”林意婉眼睛一亮,“能带我看看嘛?”
“……”还以为会吓到人家小姑娘,合着这姑娘是个傻大胆呀。
张老头领着林意婉走进屋。
张老头的住处很大,或者说很空旷,家里就他一个人,听说那场运动把他折腾地很惨。
进屋就是厅堂,摆放着条案、供桌、八仙桌、茶几和太师椅,靠墙的一边摆着一个博古架。
雕花的屏风,立着的多宝阁,猛然踏进来,仿佛打破了时空的壁障,进入了古色古香的另一个时代。
靠窗的位置有一个琴桌,桌子上摆着一床漆黑如墨的古琴。
伸手拂过,古琴发出苍古之音,嗡地一声。
“张大爷,请问这就是那张棺材板儿的琴?”林意婉好奇问道。
张大爷嘴角抽了抽,“以前挖的汉墓,财宝都被收走了,就剩墓主的骨骸和腐朽的棺材板儿没人要,我把骨骸用布包着葬在山里了,棺材板儿自然就拿回来了。”
看着张大爷拿人家栖身之处的那副自然而然的样子,林意婉眨巴眨巴眼睛,这个张大爷好像有点不一样啊。
目光转到古琴上,当她看到它的第一眼,内心就出现一个声音,我要学!谁都拦不住我!我就是要学古琴!
林意婉抬起小脸,双眼亮闪闪地望着张大爷,“师傅!教我弹古琴吧!”
说完,看见桌子上有一碗茶,顺手拿过来,低头便拜。
张景的内心是茫然的。
他经历了太多,满心的沧桑,满腹的辛酸,怎么也没想到快五十了,居然要收弟子了?!
拜师很久之后的林意婉也是震惊的,她怎么也想不到,看着就像六十多的老头居然才四十多?!被吐槽年老的张景拿着鸡毛掸子表示要教训不肖之徒。
然而突然被赶鸭子上架,架到师傅这个位置上的张景还没想清楚,手自然而然就接过了那杯茶,恍惚着喝了一口,才想起来这是自己昨晚倒的陈茶,已经凉透了。
而这时候他的脑袋总算转过来了,他没想着收徒啊,这徒弟怎么就送上门来了?
张景反应过来,“谁是你师傅?!我可不认!”
林意婉看着炸毛儿的小老头,呲牙一笑,“行,依你!张大爷,那我交学费吧!”
张景突然听她又改口叫张大爷了,内心一百个不情愿,觉得还是师傅听着顺耳,但是看着林意婉亮亮的眼睛又不忍心拒绝,于是“哼”了一声。
“我这里学费可是很贵的!”
林意婉随意挥了挥手,“我有钱!”,表示自己一点也不在乎钱,无论张老头要多少,都是毛毛雨毛毛雨!
她眼睛盯着书桌上张景昨天写的一副字,“上善若水”,结构方正,横轻竖重,苍劲有力!
张景看林意婉崇拜的神情,心里舒服了,“要跟我学古琴,每月要交两块钱学费!”
林意婉盯着桌上的字帖,对张老头的要价毫不在意,“我每月交五块钱,师傅也顺便教我写毛笔字吧!”
一句话不知道哪个字引得张景炸了毛儿,“不教不教,给多少钱也不教,小娃娃赶紧回家吧。”
林意婉看着发脾气的臭老头,心里愣了愣。
刚刚想着,还有大半个月就开学了,到时候肯定会暴露自己与原主笔迹的不同,倒不如现在先把字练起来,找个借口,省得露馅儿,不想心不诚竟惹老头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