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零壹身边,却没与其对视,而是把目光投向远方,柔声说道:“你为我做的一切,即便有很多我并未看到,但心里却是极为清楚的。比如昨夜你我对饮的‘散白’以及刚刚喝过的‘碧波’,绝对是异常珍贵。还有你昨天在面馆传给我的‘参融契’功法,更加奇异非常。虽然你说这功法是你我父辈同创,传给我并不逾礼,但我却知道此事定然不会如此简单。而之所以我刚刚能够避过你的试探,便是这酒和术的联合功效了。此时的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体内灵力较之以往要凝实很多,而且控制起来也更为顺心。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如此不计回报的帮我,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对你说一声感谢的。谢谢你,零壹。”
已经习惯了胡牧阳的小心和逃避,零壹此时面对他真心实意吐露情感,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低着头犹豫片刻,零壹才对胡牧阳说道:“牧阳哥哥,我承认自己是有一些秘密没有告诉你,但你一定要相信,我,以及我的父亲,对你并没有丝毫的恶意。而且那些所谓的秘密也不是非要瞒着你,待时机成熟之后肯定会原原本本的让你知道。”
胡牧阳笑了笑,用双肘抵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假山溪水,轻笑道:“我当然信你。而且我也有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你要不要听?”
零壹闻言,极为兴奋的说道:“要听要听,最喜欢听秘密了。”
胡牧阳继续看着远处,缓缓说道:“自从我知道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样之后,其实心中一直有种淡淡的孤独。”
零壹也学着胡牧阳,靠在栏杆上:“你说,我在听。”
“我也说不好这种感觉。原本我以为这世上只有父母和我算是异类,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始终小心隐藏。只是初始还有些兴奋,时间久了却感觉有些无助。直到半个月前,我竟然发现这个世界上如你我这般的修者还有很多,甚至我朝夕相处的妻子也是其中之一。照理说,忽然感觉自己不再是异类之时应该兴奋才对,但我却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就像这次,若溪急急地离开,说是去临市出差,四叔也同时消失一周了。这种情况以前也会经常出现,但我从未多想。不过许是昨夜的‘散白’以及刚刚那坛‘碧波’的缘故,让我头脑异常清醒。再联系到以往的种种便几乎可以确定,他们应该是瞒着我去执行涉灵人的任务了吧。”
说到这里,胡牧阳惨然一笑,轻轻摇头:“我知道,他们这样瞒着我是为了我好。但他们却不知道,我其实特别厌恶这种被欺骗的感觉。即使有一万种可以说服我的理由,但欺骗就是欺骗。这让我很没有安全感。所以,我刚刚说的谢谢你,不仅仅是因为你会迎合我的喜好,也不是因为你送了我两坛珍贵的灵酒或者教了我家传的功法。而是你会清楚的告诉我,什么事可以让我知道,什么事对于此时的我来说还算是秘密。而且,我能感觉得到,如果我强烈想去做一件事,但这件事却是你不愿让我去做的话,甚至不用僵持到最后,你就一定会全力的帮助我支持我,而不是想尽办法阻止我说服我。这种感觉,很舒服。所以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感觉自己不再孤独,不再需要别人保护,而且只要自己再努力一些,就可以再进步一点。这种能够被人需要被人认可的感觉,很踏实。”
话音稍落,胡牧阳转头看向零壹:“我说的话没什么逻辑,但我知道你肯定听得懂。”
零壹正打算顺着胡牧阳的情绪接着往深了聊,但他却已离开栏杆,走出亭子。
留在原地的零壹只听他的声音由近及远:“你不是还要传我‘参融契’的第二层功法么,刚好酒足饭饱,一下午的时间我争取尽量掌握。”
稍稍错愕后就心中了然的零壹知道,虽然这个男人在面对自己的感情时还会选择逃避,但此时甚至连他自己都难以否认,有一颗种子,已经在心底抽出嫩芽。
随后的整个下午,胡牧阳都在庭院中练习“参融契”。零壹刚开始还会在其身边出言指导,不过到了后期,便已经可以放心让他独自修炼了。
庭院之中虽然温暖如春,但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的自然光源,所以也不存在天黑的概念。
不知道是不是灵酒发挥的功效,胡牧阳感觉这短短一个下午的修炼,竟然比自己平时苦修一周的效果还好。不过,虽然此时自己已经基本上掌握了‘参融契’的第一层功法,甚至努努力去尝试第二层也不是不行,但貌似对于自创的‘夜炎’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提升。
好在胡牧阳本也不是那种练功狂人,故而对此并不十分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