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微微诧异,点了点头。
晏母拿起手钏戴在腕上,左右端详,手指微颤细细抚摸,明明眸中蓄满了泪水,却愣是没让它流下来。
“十六年了……”
姜姝一直听说晏母与母亲交好,但以为总不过是闺中有些交情,因为她们二人皆来自岳州,可此刻……晏母能一眼认出母亲心爱之物,且如此动容。
或许她们从前的情谊真的很深厚,也难怪当初那么多人家眼巴巴望着晏家的亲事,晏母却托媒人主动去宣平侯府求娶。
只是造化弄人,之后的事情谁也想不到,但姜姝知道,这件事的初心一定是好的。
“这绣帕绣工精巧,是你绣的?”
姜姝羞涩点头,晏母又夸道:“你这孩子手巧心思也巧,性情温婉又有这样好的样貌,倒是怀儿配不上你了。”
姜姝抬眸去看晏怀,见他只知道傻乐,便低头没有应声。
突然发间被人别了一物,便听晏母说道:“当年怀儿的父亲陪我回门,在岳州的街头,我一眼就瞧上了这根白玉簪,可我们出门急未带银钱,他就拿自己名贵的玉佩同店家换了这簪子,其实原本它不值什么钱,可却是我最珍视的东西,今日我把它送给你,愿你与怀儿比翼双飞、白头相守。”
一瞬间,姜姝觉得这簪子格外沉重。
晏父送的见面礼则直白多了,他送给姜姝一座庄子,然后扭扭捏捏半天不拿出来,晏母催促,他还说道:“早知收到的是顾老的画作,我就准备别的东西了,这岂不是显得我很俗气?”
姜姝抿嘴笑了笑,连忙说道:“父亲予我傍身之物,怎会俗气?”
晏父呵呵笑了句:“宣平侯府家大业大,你自然无需靠一座庄子傍身,这样吧,我还有两间地段极好的铺子,一并给你吧。”
姜姝惊地摆手:“不,够了够了。”
哪有新妇一进门,婆家就又送庄子又送铺子的。
晏父只是道:“你既不要那就算了,反正晏怀名下产业不少,他的自然也就是你的。”
姜姝怔了怔,还头一次听说这样稀奇的话。
等拜完了尊长,晏怀送她回晨芜院歇会儿,昨个儿累了一日,今日又早起,重点夜里也没让她好好休息,晏怀不免心生愧疚。
临到晨芜院,姜姝突然问道:“我想去拜见大哥,方便吗?”
晏怀有些惊喜:“自然是方便的。”
长泽院里充斥着浓重的药香,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偶有下人路过,也只是无声地请个安,又快速离开。
姜姝问:“怎么这样安静?”
“病人不是都需要静养?”晏怀道:“兄长说有动静,他的心静不下来。”
姜姝轻轻点头,可是这样死一般的沉寂,真的适合病人修养吗?
敲门声很轻很轻,房内人竟然听到了,低声问了句:“晏怀是你吗?”
“大哥是我,我带姝儿来看你了。”
房内猛地咳了几声,却是久久未言。
姜姝担忧道:“是不是我打扰大哥休息了?”
晏怀也有些担心,才要开口询问,房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
晏长泽一身病态,却站得笔直,面上毫无血色,一双眸子如墨,手指消瘦却异常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