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大表哥再次讲述,他们是如何落到眼下境地的,桑洛的双目赤红。她恨不得立刻冲到武安侯府去算账,可是她也知道,在这个封建社会,这个权利至上的社会,她贸然孤身闯入,只怕会白白送命。
可是她最爱的家人,因为寻她,被迫害至此,她发誓,定然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只是报仇再急切,也需图图徐之。
眼下最紧急的事情是,让一家人脱离贱籍,离开教坊司。
她方才给一家人都号了脉,姥儿年迈体弱,又每日劳作,一身的毛病。而舅舅和舅妈身上虽没有大的毛病,但多有劳损,而且这一家老老小小,都严重的营养不良。
桑洛将怜雪买来的棉衣、棉被,还有吃食都给大家分了。
看到侄子们狼吞虎咽,她心疼的又落了泪。
一家人本来可以在老桑村安稳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因为她,这一切都变了样。
“姥儿,舅舅,舅妈,哥哥,嫂子,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们离开教坊司。一定会。你们且再这儿再挨几日,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桑洛一再保证。
如此说并不是她已经有了对策,而是让家人离开这里,是她必须要完成的事情,哪怕是要她付出生命。
“洛儿,姥儿不急,你万不可做傻事。”桑老太皲裂的手摩挲着桑洛的手。
“对,洛儿,舅妈挺好的,你千万要保重自己,不要冲动。”大舅妈。
“洛丫头,这京城都是权贵,不是我们能惹的起的,你万不可做傻事。”大舅。
“对,对,洛洛,你照顾好你小哥就行,我们这边,你不用急。”二舅妈。
“对,听你姥儿和舅妈的,别冲动,别干傻事。”二舅。
看着一家人因为自己破落至此,还在担心自己的安危,桑洛眼眶中又蓄满了泪水。
不知不觉已经一个多时辰,院里来人催上工。
教坊司夜晚最忙的时候到了,他们能聚齐与桑洛相认,想来已是这坊里网开一面了。
桑洛知道,自己该走了。
“姥儿,舅舅、舅妈,哥哥、嫂子你们照顾好自己,衣服穿好,晚上睡觉盖好被子。”说完,又去看怜雪,“怜雪,身上还有钱吗?”
“丫头,别拿钱。我们是罪籍,没有上面发话,出不了坊,有钱也没处花。你留在身上,照顾好自己,和你小哥就行。”
桑老太按住了怜雪掏钱的动作。
“洛洛你别担心,我一会再买些热乎的吃食送来。”怜雪安慰着桑洛。
眼睛肿的如核桃一般的桑洛,依依不舍的跟着怜雪出了教坊司后院。
才要出门,便被小厮唤住。
“桑姑娘,留步。店里有贵客,一直在等姑娘,还望姑娘移步。”说话的是之前进门引路的小厮。
桑洛想着后面还得过来教坊司,少不了要跟门房小厮打交道,便没直接拒绝。
心里思忖,贵人?难道是陆长安还在教坊?
进了雅间,看到屋内的人,桑洛有些眼熟,但是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您是?”桑洛狐疑着问。
“小兄弟,不记得我了,在顺安堂我们见过,我买了你炮制的牛黄。”裴焕脸上戴着他自以为的和善微笑。
可这微笑让桑洛看的瘆得慌。
想起来了,是顺安堂的少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