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私库并不显眼,房子甚至有点破旧,瓦片缝隙里细长的枯草随风摇曳,将种子播撒到更远的地方。厚重的木门没有雕花,两侧还残留着旧日贴的对联残片。门虚掩着,一把大铜锁挂在木门上,下人们正在门前洗刷着一盏连枝灯,另有人将另一盏搬出来。
两盏灯都有一人多高,各有十七个灯台。每个灯台都分为托盘和灯盏两部分,可以自由拆卸。整体看起来像一株枝叶繁茂的木芙蓉。
十七盏灯托就是十七朵娇艳欲滴的木芙蓉。枝干上还塑了几只喜鹊,形态各异,好不可爱。
灯盏的细微处因为磕碰掉了一点颜色,整体仍是极美的,艳丽的釉色在秋日里显现出勃勃生机。
苏凝一看到就喜欢得紧,对着连枝灯转了几圈,又将空掉的灯盏取下,仔细欣赏着上面细腻的脉络。
瓷器烧制并不容易,这连枝灯高大,灯身又细,处处盘根错节,是极易断裂的。即便是最有经验的老匠人,十个中能烧制成一个也是不错。何况是彩釉的一对连枝灯,可以说是稀世珍宝。
这样的东西,对于陈家人来说竟然不足珍贵,那什么才算宝物呢?
她随着陈无双走进了库房。与想象中的破旧不同,库房里倒是整洁,阳光从高处的窗子照进来,整个仓库干净敞亮,里面的东西也在架子上整齐地摆放着。摆不下的大件就一个挨一个堆在墙边。
空气中漂浮着一层微尘,仿佛吹口气就会惊动了这其中的宁静。
仓库中防水做得极好,四面墙壁包括地面都刷了厚厚一层石灰。尽管没有人常来打扫,角落里蒙了一层灰,却不见有生潮发霉的地方,建造时也是下了一番工夫的。
她往里走,看到很多宝物被随意地放在架子上,连个盒子也没有。很多东西上都蒙了厚厚一层灰尘,失去了原本光彩夺目的样子。
粗看过去,就有战国龙纹漆鼎,汉错金博山炉,汉白玉温酒樽,鎏金獬豸镇等等。在义阳,无论一户人家拥有哪个,都足够他们吹嘘了。
库房深处的一面墙上放着一墙锦盒,更让她好奇。外面的东西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尚且放在架上蒙尘。那是什么宝物才配得上被放在这些锦盒里?
她在好奇的时候,陈昕已经走去打开了锦盒。外面的东西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只有这锦盒里的东西能勾起他的兴趣。他记得母亲有许多稀罕的小玩意儿,后面随着母亲病重都被收了起来,应当大部分都送来了陈无双这里。
苏凝随着他的动作偷眼瞧过去,更是被惊艳地说不出话。仅打开的盒子里就有翡翠青鸟衔环杯,牡丹赤金玛瑙手钏,嵌珠累丝银镯,错金贝母合欢扇,犀角透雕荷叶杯等等,无论是材质还是做工都堪称稀世珍宝。
陈昕随意地拿起一枚鹿首和田玉印章:“这鹿角还是我小时候摔断的,没想到母亲还留着。”
“这可是上等的和田玉,玉质莹润,触手生温。虽然摔断了一点,拿去再打两个耳珰也是没问题的。”陈无双见他不识货,露出鄙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