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真如恩公先前猜测的那般,姜太守亡故,刘夫人无异于失了靠山,此次返回北海郡,恐怕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谢蕴想起阿二提及的‘遗愿’二字,心知樊城太守离世已成事实,而刘蟾口中的‘腥风血雨’,自然是指刘太守府上的后宅争端。
谢蕴又想到那只长得白白软软的小萝莉。
虽然她没亲眼见过那位孟太师,在原主的回忆里,却听过不少关于对方权倾朝野、挟天子令诸侯的传闻。
然而,权倾朝野并不能与邪魅狂拽划等号。
摄政王不一定就俊美无俦,他还可能是一只两百斤的胖子。
也不要以为胖子他就和蔼可亲。
八年前,这位孟太师可是持剑上朝将三公给当场团灭了。
对方还大肆抓捕与己政见不合的朝臣,一度杀得菜市口人头滚滚,以致于‘孟太师’三字变成一个恐怖故事,雒京后宅的妇人哪个不提之色变。
况且对方已年过五旬。
给人小萝莉当爷爷还差不多。
夜里歇息前,江箬察觉到女儿似有心事:“还在想那位刘夫人?”
“是,也不完全是。”
谢蕴提起了那个小萝莉:“哪怕是两千石郡守的女儿,也无法左右自己的婚事,亲爹说把她嫁给谁,她就得嫁给谁,当母亲的反对都无用,还需借助于娘家的势力才能保全自己女儿。”
这样的世道,只能用‘操蛋’来形容。
史书上看得再多,都不如自己切身体验一回来得刻骨铭心。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这三从的规矩,俨然是将女子当成物件工具。
江箬帮女儿拿掉发间的枯叶:“所以,才不能回谢家。”
一旦入了谢家的后宅,她们母女等于踏进封建礼教的牢笼,没有一个靠谱的娘家,便是想和离也得看男方肯不肯答应,就算和离成功,做母亲的可以脱离谢家,女儿呢?
在古代,父母告子女忤逆,是一告一个准。
作为‘十恶’之一,忤逆案是仅次于谋反叛乱的大案。
被判忤逆的子女,下场可想而知。
谢蕴躺在长草压成的垫子上,双手枕着后脑勺,推己及人,如果她是那小萝莉,摆在面前的,是被亲父献与一老者的命运,她只有唯二的选择——
一,吊死自己。
二,除去始作俑者。
她怕疼,所以,只能请当爹的先去死一死。
死爹,多好的事!
还能吃席。
这晚谢蕴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一日赶了好几场的席。
有谢轸的,有谢老太的,还有原身那泼辣表姨母的。
场景再是一转。
谢蕴发现自己成了地府判官。
她坐在堂上,醒木一拍,当场给原身亲爹与表姨母配了冥婚,至于谢老太,先打包好,等那位孟太师下来,直接送入洞房……
正惊叹于自己的英明神武,谢蕴左脸一疼。
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
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大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