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目老人朝天大笑道:“降龙大鸟,这就是你的真火之菁,老祖还了给你,再去修炼个十万八万年的再来报仇吧!”说完指骨一弹,那石块径自朝凌炬飞去。
凌炬张嘴一叼,将那石块抓住。这石块就是降龙真火之源,也就是真火本体,此石乃是天降陨石之体,素有凝聚火能的效用,被他加以炼化,存储降龙真火,炼化成功之时,一经使出便是巨大火球。
凌炬心中沮丧,只见他颈嗉一动,竟将那火菁石块吞入腹中,再不言语转过身形朝远处飞去。
百目老人也不追赶,抬起枯骨手掌一挥,将亟欲飞起追逐的龙玄按下。脸露喜悦表功道:“老祖我千年未管过闲事了,今天为你这小子可算痛下血本,将来见着你师父老野火可得给老祖我记上一笔人情账。”
三重元婴仙人的人情可是非同小可,一般的恩惠这百目老人看不上,可若将这人情与同事三重元婴的野火道人做交换,其惠可想而知是多么的丰盈。
龙玄俯首称是,脚踩虚空将百目老人搀到对岸。那百目一踏上岸边,便伸出已变成焦骨的双手,鼓气一吹,那两只枯骨手腕连接处竟蠕蠕而动,经脉血肉如蚯蚓春蚕一般快速生长,不大一会便血肉齐全,恢复原状了。
这一场元婴级别的大战直看得金丹女真人纪韵诗和那不学无术的柳下挥一脸惊惧之态,他们自生下来至今就没见过如此惊心动魄毁天灭地的争斗,实在是大开了眼界。
百目老人吝啬自私,这次出手实在出于义愤。对他倾囊相授的薄月在他心中分量极重,他虽修为高深,可性情刻薄怪异,是以活了千八百年也未交下一个朋友,与这薄月惺惺相惜,成为具有共同爱好信仰的忘年交。所以他十分珍重这份“感情”,而且他也并非没有私心,从交谈之中,他看得出薄月对阵法的悟性绝非仅此,将来的造诣更是难测。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今天他拼出肉体受损力战降龙真火凤,与往日性情远远不同就是来源于这种种前因。
他望了望龙玄,心中惊奇,道:“我只命你吸了真火之气,你怎么居然能借机破境,达到了半步元婴的境界?”
其实龙玄自己也说不清楚其中原因,只是依言将那真火之气收入自身,然后拼尽全力去降伏炼化而已,哪成想误打误撞,自己体内真气火精竟能与那真火之气融为一体,从而化作不甚健全却有了大致轮廓的半步元婴。说不清楚此中真理,只将真实情况说于百目听。
百目老人静思一阵,手捋花白胡须笑道:“你体内虚火火精与这真火必有前因,是以开始虽各不相容,可争斗之后一旦分出高下,那真火便即归附火精,是以将火精之威瞬间提升,又有几十道真气豢养,三者相和,所以才能达到如此境界啊。嘿嘿,野火老道,你这可算是后继有人了!所收徒弟如此出息,真是羡煞我也!”话语中竟流露出些许感慨失落之意。
这百目自私怪癖,屋中童仆也是一般心性,这斩鹤毁琴虽是一般的桀骜性格可悟性上却远远够不上百目收徒的标准,所以即便二童陪伴多年也只还是仆役厮养的身份。
那降龙真火凤凌炬在此落败,实是百目元婴仙人的威势太过强大,龙玄借机跨入半步元婴的境界乃是机缘得到。实非始料之事。
两人与其争斗半日,其余三人在旁一直观看。各人心中所抱算盘各自不同。薄月眼见百目老人能将自己所授剑阵如此发扬光大,心中豪气顿生,想到此际师父都显受其挫,更为自己日后修习剑阵奠定了决心。纪韵诗心中盘算,这百目终于加入众人,那自己想要从其处得知的事情看来只在顷刻,心中满意至极。柳下挥心里却在想,没有功法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一开打就晕了过去,醒过来时敌人已经被打跑了。
百目老人来此救援,连其自己都难以说明到底是为甚。只知晓如果不及时赶来,这龙玄必然会折在此处,薄月也决计不会独活,毕竟他这小师父也是为了他而战,如果薄月死了,那这世界上就少了一个知音,少了一个老师,自己对阵法的寻悟又如海中之针,渺茫无期了。再者,这天雨剑阵学到手来,不找个高明的对手过下招,实在令人惋惜,这个机会很难得,毕竟与堪比元婴境界的降龙真火凤对战不是时时都能遇到的。
凌炬身上火元尽失,此时他化为人形,身着红杂相间的衣袍,正匆匆朝远处的凤凰坞飞奔而去。人已名气为根本,鸟则以羽毛为骄傲,这凌炬被人废了本源,就像被扒光了羽毛的鸟儿,再无一点睥睨众禽的气势。
翻过潜湾,走过廊道,隔着十几丈外看见大哥轮回冥火凤凌炽和二哥太白虚火凤凌烈在凉亭中负手并立,心中终于有了着落,三步并作两步,急骤的飞奔过去。
看见大哥温婉关心的表情和二哥一样焦急的神色,再也忍耐不住,一头跪倒在地,以往霸道高傲的性情一瞬间崩塌无已,两行火泪顺着脸颊徐徐落下。
“一万年,我修炼了一万年的真火,被人毁了!”他虽极力控制不让眼泪落下,可眼见亲人情难自抑,再加上想起昔日修炼的艰辛,纵然是上品仙禽的高傲性情,此时也再难以控制。
凌炽凌烈对望了一眼,都长长叹了一声。这小三弟自小就性子傲岸,天赋又高,纵横修真界逾数千年,三凤虽一般的静对僻处,可这降龙真火凤的盛誉早早便传遍世间,此刻落败可真是深深打击了他。凌炬虽有万年道行,表面也是道心稳固,喜怒不形于色,可内心却很是成熟,在两个哥哥眼里有些时候还很像小孩子。